第029章 她隻想當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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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個男人交換了位置,裴霆禹拉開椅子,坐到了司央對麵。

秦淩霄則氣得在司央背後來回踱步。

裴霆禹認真看著司央,開門見山道:“高夢琴衣櫃裡的鑰匙是你放進去的,女廁門外的掛鎖也是你鎖上的吧?”他的語氣低沉又冷肅。

司央抬眸短暫接觸到他的目光後,又快速避開。

她一改往日在裴霆禹麵前的那副蠢樣,笑著反問:“裴連長其實早就知道了,為什麼還要讓高夢琴“含冤”離開呢?”

裴霆禹看著司央臉上那抹淺笑,隱約透著碎碎的蒼涼,他輕斂眸色心情複雜。

“她冤不冤她自己清楚,況且這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司央莫名覺得累。

“你如果冇有接受過特殊訓練,三米高的視窗,冇有工具輔助你是怎麼上去的?”

司央抬眸,坦然對接上裴霆禹那審視的目光。

“就因為這個,你們在懷疑我另有身份?”

裴霆禹眸色陰沉,淡漠的語氣有明顯的警告意味“聽話點,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司央勾唇邪魅一笑,笑容漾開的一瞬間,像極了綻放的野玫瑰。

“裴連長有耐心聽我講故事嗎?”

裴霆禹喉結一滾,深眸中有抹異樣的光影掠過。

“講。”

一旁的秦淩霄也終於停止了煩躁的踱步,抱臂站定在司央身後。

司央沉吟片刻,思緒流轉間,打開了原主悲慘的童年記憶。

“小時候起,我就常常像狗一樣被鎖在一間陰冷潮濕的倉房裡,那高高的倉房上麵就有一個小小的窗戶。倉房裡很黑、很冷,門口還拴著一隻大黃狗……”

司央一開口,兩個男人的神情驀然變了色,秦淩霄更是心頭一窒。

司央表情平靜,心裡卻有種傷疤被硬生生揭開的痛苦。

“有一次因為我多吃了半張餅,又被關了進去。起初幻想著媽媽氣消了就會開門放我出去。可我等啊等,一連過去了幾天,門都冇有打開。

為了活著,我從門縫伸手去狗食盆裡抓吃的,勉強恢複了些力氣,就開始試著爬窗戶出去,但每次都會摔得頭破血流。

但我很清楚,不出去就一定會死。於是我一遍遍嘗試,試了兩天後,我成功了。

我離開了那個囚困我的地方,並冇有回去找那個叫媽媽的女人,因為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表現、討好她,換來的都隻有打罵。

於是我逃跑了,雖然不知道去哪裡,但我冇有回頭,可命運就是那樣不公,逃跑的路上我被趙荷花的老相好抓住了,又一次被打得遍體鱗傷。

從此,我隻要稍不順從趙荷花的意思,就會被打一頓,再扔進倉房裡。但我從冇放棄過爬窗戶跑出去,可惜……次次都冇跑多遠就被抓回去了。所以關於翻窗戶這種小事,我可是從小鍛鍊的,頗有心得呢。”

司央說著說著竟笑了起來,但臉上那故作輕鬆的樣子卻滿是諷刺。

兩個男人齊齊看著她,秦淩霄雖然不喜歡這個妹妹,但是聽了她的遭遇,他的心還是揪得生疼。

秦家在找到秦司央後,秦淩霄原本就打算報公安逮捕趙荷花。

但趙荷花說孩子是在醫院無心抱錯,並不是有意為之。秦父秦母又考慮到她畢竟是秦貞貞的生母,而秦家也冇打算把秦貞貞送還回去,所以便冇再深究這事。齊聚文學

後來秦家人從秦司央身上察覺到一些不對勁,趙荷花明顯在長期虐待他們的孩子,秦淩霄才決定找趙荷花算賬。

可是趙荷花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失蹤了。

如今聽司央細細講起當年的經曆,他就恨不能把那歹毒的女人活剝了。

而裴霆禹的心情卻莫名複雜,他晦暗不明的眼神慵然注視著她眼尾那顆硃砂痣。

“就算你這說法勉強說得通,那楊樹林裡的兩個間諜,你是怎麼重傷他們的?為什麼還要刻意隱瞞?”

果然,還是要扯到這件事上,這個裴霆禹還真是難纏。

既然氣氛已經到這兒了,那就適當露點底也好,起碼可以不用為了隱藏身手,而憋憋屈屈。

“冇錯,用刀刺傷他們的人是我,但這就能說明我是特務了嗎?”

司央那清冷疏離的語氣,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眼中淺淺的笑意,倒莫名有幾分成熟的冷魅。

“據我所知你當時並冇有在運糧小隊的名單中,你去林子裡做什麼?”

司央無奈扶額“我以前一直被養母虐待,在那陰冷的地方呆得太久,身體受了寒氣,每到冬天就會全身冰冷。我聽說那樹林裡有人蔘,冬天吃人蔘可以大補元氣,所以我就想去碰碰運氣。可人蔘冇有找到,倒是碰到兩個人渣。”

司央這話並不假,原主這身體的確因為受了寒,落下了一些病根。

裴霆禹短暫失神,又驀地收回眸子“憑那兩人的身手,彆說你一個女人,就是你哥也未必能同時對付他們兩個,這足以說明你的身手不簡單。”

“連長就彆誇我了,我可冇有那麼厲害。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也怕不要命的,我不過就是拿命搏一場而已。再加上他們當時因為長時間被困在樹林,身體凍得僵硬了,自然就冇有那麼靈活,我才能僥倖製住他們。”

裴霆禹深眸輕斂,眸底又陰沉了幾分“那你為什麼要故意隱瞞,甚至故意誤導我,阻止我查明真相?”

司央彎唇坦然一笑“因為我不想被裴連長選去那個什麼武裝團,我隻想在牧場放羊,做條鹹魚。”

“鹹魚?那是什麼意思?”

兩個男人的眉頭都跟著皺了起來。

“就是又閒又多餘的人,比如躺著放放羊什麼的,我就喜歡過那樣的日子。”

司央這話可冇半分摻假,當鹹魚就是她的理想人生。

“連長,你敢說你空降下來,不是為了組建武裝團嗎?”司央認真地問。

裴霆禹腦子裡突然浮現出當初親眼看她躺著邊嗑瓜子,邊放羊的場景。

他玩味冷笑“你倒是挺狡猾。”

“我隻是前麵十幾年混得太慘了些,所以往後人生,想讓自己悠閒自在點兒。”司央又恢複了往日天真,輕輕拽了拽裴霆禹的袖口眼巴巴懇求道:“連長你會成全我的吧?”

裴霆禹冇有回答她,而是抬眸去看秦淩霄,就見他的臉色黑如鍋底。

“能進武裝團,是對你能力的肯定,也是為國家效忠的機會,你居然隻想著偎慵墮懶,簡直給秦家丟臉。”

司央聽後神色一頓,旋即脫口便道:“那我現在起就不姓秦了,反正我也不是你秦家的人。我明天就去百家姓裡隨便選一個姓,哪個好聽用哪個,沒爹沒孃就是好,夠自在!”

“秦司央——”

秦淩霄氣得拳頭都捏碎了,要不是想到司央悲慘淒苦的童年遭遇,他是真忍不了一巴掌下去了。

裴霆禹看著這個平日裡穩重如山,從不喜形於色的男人,今天卻被自己妹妹氣得接連失態的樣子,差點笑出了聲。

司央唇角高高揚起,看著兩個男人道:“你們要是冇有其他證據能證明我有特務身份的話,放我出去吧!本鹹魚的吃飯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