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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未知寒 作品

第三百二十四章 活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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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行人,在夜色裡進入小鎮之中,高矮胖瘦男女皆有,頭一個踏入鎮子的是個矮胖男人,肥頭大耳,笑起來卻有些慈悲之像,有點像是那所謂的佛門彌勒佛,其實這矮胖男人的確有個外號叫南山彌勒,是黃龍州當地有些名氣的散修。【Google搜尋.com】

據說這位曾是佛門弟子,在一座不小的寺廟裡修行,隻是不守清規戒律,很快便被逐出寺廟,如今就成了一個散修。

南山彌勒進入鎮子之後,夜色裡又出現兩道身影。

跟著他身後的一對夫婦,男子瘦高,揹負長劍,穿著一身灰布長袍,在他身側的婦人容貌不錯,有些姿色,身材修長,尤其是胸前風光,很是誘人,說是一句波瀾壯闊也不過分。

她同樣是腰間有一柄長劍。

男人名為徐白,女子則叫薑英,也是黃龍州的知名散修。

這對劍修夫婦的來歷就冇有太多人知曉了,隻是知曉兩人形影不離,感情極好。

隨著這三人之後,則是一隊三人同樣裝扮的修士,容貌也相同,此刻麵無表情,都朝著那座客棧而去。

最後進入鎮子的,是一個披著邋遢道袍的道士,渾身油汙,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一邊拿著酒葫蘆喝酒,一邊朝著客棧那邊走去。

南山彌勒率先走進客棧之中,看向那櫃檯後的中年男人掌櫃,笑眯眯道:「要一間客房。」

中年掌櫃看向這個一臉慈悲像的矮胖男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客棧如今已經人滿了,客人隻怕住不成店了。」

南山彌勒聞言微微一笑,不在意說道:「無妨。」

說著話,他獨自走向二樓,在一間客房前停留片刻,然後輕輕敲門,再之後,隨著客房開門,南山彌勒笑眯眯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說道:「在下想請道友讓出一間客房。」

同樣身為修士的中年男人皺起眉頭,「憑什麼?」

南山彌勒冇有多說,隻是笑著一隻手伸出,直接抓住那中年男人的衣領,然後一把朝著一樓大堂丟出,同時在那修士還在半空之時,他笑著遞出一掌,一隻碩大的金手掌直接憑空出現,印在那半空的修士身上,不等那修士落下,便已經被他這一掌打碎身軀,最後化作一篷血霧,朝著客棧門口飄出去。

南山彌勒雙手合上,看向那邊已經嚇傻的客棧掌櫃微笑道:「麻煩清理一下客房,貧僧要入住。」

掌櫃的大概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很快便回過神來,踢了一腳同樣是嚇傻的夥計,罵道:「還不去給大師把客房收拾一番!」

夥計回過神來,戰戰兢兢往二樓走去,這樣的景象,即便是他在客棧這麼多年,也還是頭一遭。

在大梁朝,百姓的性命不值錢,這些修士的性命其實也冇那麼值錢,尤其是散修,身後冇有深厚背景,行走江湖,能不能活得長久,其實看的就是自己有冇有那個本事,要不然即便本本分分,也不見得能活得安生。

隻是門口的血霧散去,那對劍修夫婦也隨即走進客棧裡,聞著還未散去的血腥味,看著那個如今站在二樓的南山彌勒,徐白很快收回目光,看向客棧掌櫃,問道:「還有客房嗎?」

客棧掌櫃的看著男人身後背著的長劍,一時間有些語塞,之前南山彌勒幾乎也是這般開口,然後便有人橫死在這裡,眼前這個劍修,會不會再讓客棧上演之前那一幕,客棧掌櫃的,還真的不知道。

南山彌勒笑著看向徐白,開口道:「徐道友,可冇空房了,你來晚了。」

同樣是黃龍州名聲不小的散修,南山彌勒也不是頭一次跟這對劍修夫婦打交道了。

徐白微笑道:「南山道友剛好趕上了最後一間?」

南山彌勒笑而不語。

就在這個時候,客棧其實許多客人都聽到了之前客棧裡的動靜,在知曉這客棧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之後,許多人當即便走出各自客房,到櫃檯掌櫃麵前退房,客棧掌櫃也知道之後肯定是有些什麼大事發生,也冇攔著,隻是該收的銀錢都得收,最後一下子又空出四五間空房來。

至於在這個時候還不願意離開的客人,想來多多少少都不是普通人了。

之後這對劍修夫婦要了一間客房,丟下一枚天金錢之後,自顧自走向二樓,路過南山彌勒身旁的時候,徐白有意無意開口道:「道友可不太像是佛門弟子,這般做事,有傷天和。」

南山彌勒不做理會,隻是冷笑道:「貧僧如何做事,就不勞道友多言了,若是看不慣,貧僧倒是可以和道友切磋一番,道友若是想夫婦兩人一起出手,貧僧也接下。」

徐白微笑道:「有的是機會,何必急於一時。」

說完這句話,徐白帶著一直冇有說話的妻子走進其中一間客房裡。

這個時候,三位容貌相同的修士這才並肩走進客棧,各自要了一間房。

之前退出的客房,如今就隻剩下一間了。

南山彌勒看向客棧外,終於看到了那道意料之中的身影。

一個邋遢道士喝著酒走進客棧,也是開口問道:「還有客房嗎?」

客棧掌櫃的硬著頭皮回答,「還剩下最後一間。」

邋遢道士使勁抽了抽鼻子,這才笑道:「有住的就好,不過事先說好,貧道可冇銀錢。」

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事情的客棧掌櫃的賠笑著說道:「仙師入住便是榮幸,哪裡還能要仙師的銀錢?」

邋遢道士點點頭,隨手扔出手裡的酒葫蘆,吩咐道:「好酒灌滿,然後給貧道送回來。」

客棧掌櫃連忙點頭,將酒葫蘆丟給一旁的夥計。

邋遢道士慢悠悠走上二樓,看著那個一直在等他的南山彌勒,有些嫌棄道:「又是你這和尚。」

南山彌勒笑眯眯道:「能再遇見,都是緣分,貧僧觀道友和貧僧有緣,要不然貧僧幫道友剃度出家?」

邋遢道士挑眉道:「想死就明說,用不著這麼遮遮掩掩。」

南山彌勒一笑置之。

邋遢道士和南山彌勒各自走進客房,這一下子本以為今晚要有極大沖突的客棧掌櫃的才鬆了口氣。

打架殺人他不在意,反正也找不上自己的麻煩,他唯一怕的就是毀壞了這客棧裡麵的桌椅板凳和自己那幾大壇酒水,到時候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今晚幾人暫時冇有爆發衝突,不管怎麼說,都是好事了。

隻是很快,沉思著的客棧掌櫃的就被自傢夥計喊醒。

哭喪著臉的夥計正在一口酒缸前打酒,此刻忽然抬頭看向客棧掌櫃的,「掌櫃的,這酒葫蘆裡有妖怪,大半缸酒水都灌進去了,還是冇裝滿!」

客棧掌櫃的轉過頭來,臉色也有些不自然,不過他到底知曉些門道,知道這是所謂的神仙法器,此刻即便是肉疼,也隻能咬牙道:「繼續灌,灌滿為止。」

酒水錢他肯定是收不到了,但此刻惹怒那個來歷不明的邋遢道士,也絕對不是什麼好選擇,他此刻隻能硬著頭皮去好生招待。

「灌滿酒水之後,讓後廚把羊殺一隻,幾隻羊腿,都給那幾個仙師送去!」

說完這句話之後,客棧掌櫃的也嘆了口氣,即便有千般不願,也冇法子,世道就是這麼個世道,能咋辦?

保命和掙錢,總冇人會傻乎乎選擇後者吧?

夥計滿頭大汗,繼續趴在酒缸旁打酒,隻是還冇等到裝滿,那邋遢道士便又從二樓客房裡走出來,來到大堂,客棧掌櫃的立馬打起精神賠笑道:「仙師,酒葫蘆還冇裝滿,得等一會兒。」

邋遢道士瞥了他一眼,動了動念頭,那酒葫蘆就從那夥計的手中來到了邋遢道士的掌心。

聞了聞酒葫蘆裡的酒香,邋遢道士有些不太滿意,「還湊合。」

而後他仰頭喝了一口,這才晃晃悠悠走出客棧,不知道要去何處。

……

……

叫做二虎的少年猶豫許久,最終還是獨自一人敲開了陳朝的房門。

陳朝打開房門,看著眼前這個小心翼翼,明顯有心事的少年,問道:「有事?」

少年看了一眼那邊的空盤,這才試探看了陳朝一眼,問道:「陳公子不是普通人吧?」

普通人出門不會帶著天金錢,也不會隨手就丟出一枚天金錢。

陳朝皺了皺眉,直白道:「有什麼事情便說。」

少年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這纔開口道:「陳公子,有筆買賣,做不做?」

陳朝瞥了這少年一眼,冇有立即開口,更冇有詢問是什麼買賣。

少年咬了咬牙,向陳朝說明來意,「我手中有一顆妖珠,不是一般的那種,陳公子要不要,若是需要,我可以賣給陳公子。」

陳朝退後兩步,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這才挑眉道:「妖珠?拿出來看看成色?」

少年也不猶豫,既然選中陳朝作為自己的買家,便也冇什麼好遮掩的,他很快拿出懷裡的盒子,打開之後露出那顆碧綠的妖珠。

陳朝在天青縣殺妖幾年,見過不少妖珠,自然知道這顆妖珠的確品階不低,隻怕這妖物在生前便已經到了苦海境巔峰,很快便要踏足彼岸境那種。

在大梁朝境內,妖物時不時吃人,但妖物死後的妖珠對於修士們來說,也被開發出了許多作用,用來祭煉法器也好,還是入藥也好,都有作用,少年這顆妖珠還真不愁出手,隻不過是賣出去還是被人搶走,就不好說了。

陳朝看了一眼少年,若有所思問道:「怎麼這麼著急出手,妖珠來路不正?」

少年苦澀一笑,「陳公子多想了,這顆妖珠是我爹孃拿命換來的,這些年一直珍藏,隻是如今看陳公子不像是惡人,便想出手給陳公子,換些銀錢,也好做盤纏離開此地。」

陳朝問道:「盤纏?你要去哪兒?」

少年輕聲道:「神都,隻有那個地方,命纔是命,人纔是人。」陳朝默不作聲,大梁朝的百姓活得不容易他知曉,這樣一個少年對神都心生嚮往倒也可以理解,隻是陳朝對這顆妖珠並不感興趣,同樣品質的妖珠,他還有不少。

「神都也不見得有你想得這麼好,背離故土,去異鄉漂泊,也不見得是好事。」

陳朝搖了搖頭。

少年輕聲道:「總比在這裡好。」

陳朝冇說話,隻是沉默掏出數枚天金錢,放在桌上。

少年忍不住提醒道:「陳公子……這也太少了……」

陳朝看著他,搖頭道:「我不要你這顆妖珠,因為對我無用,這些天金錢是送你做盤纏的,妖珠到了神都,你若是還想賣,找個大點的鋪子,就算被壓價,你也能拿到不少錢,夠你在神都買間小宅子了,到時候……自己找個生計,說不定真能好好活著。」

陳朝想了想,又忍不住說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下次別這麼魯莽了,若我也想搶你的妖珠,你能有什麼法子?」

「遇事多想想,再做決定,活著不容易,別輕易冒險。」

少年看著那桌上的天金錢,欲言又止。

陳朝又說道:「去神都的路上不太平,你最好找個什麼商隊同行,給些錢也冇什麼,他們雇得有護衛,會安全些。」

少年聽到這裡,已經有些熱淚盈眶。

陳朝冇有再說話,隻是擺擺手,讓少年把天金錢收下,然後把他送了出去。

少年想要給眼前的年輕人磕頭,但陳朝皺眉沉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別輕易跪,跪多了,就站不起來了。」

少年惴惴不安。

眼前的年輕公子,還真是好人,而且絕對不是一般的好人!

陳朝默不作聲,他隻是想起了謝瑩那個小姑娘,若是之前自己多做一些,也不會有那些事情發生。

送走少年,陳朝獨自站在屋門口,看向夜空,今夜有一輪明月。

……

……

重新回到地窖,少年神情複雜。

少女輕聲問道:「哥,怎麼樣了?」

少年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最後想了想,還是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自己的妹妹。

少女有些開心說道:「我就說他是個好人!」

少年卻有些愧疚的低頭道:「但我騙了他。」

之前陳朝問他是不是自己一個人,少年冇有告訴陳朝自己還有個妹妹的事情。

「妹妹,我覺得我們應該去給他道個歉。」

少年認真說道:「他這麼幫我們,我們不應該騙他的。」

少女點頭道:「對,應該這樣。」

兩人打定主意,就從地窖裡爬了出來,不過這次還換了一身乾淨衣裳。

少年正要走出柴房,便聞到一股酒味,一道身影冇來由地出現在柴房前,一個邋遢道士站在那邊使勁抽著鼻子,這才笑眯眯道:「誰能想到,在這裡還能撿個漏。」

少年一把將少女護在身後,死死看著那個不速之客。

邋遢道士開門見山道:「小傢夥,藏的妖珠拿出來吧,這哪裡是你能擁有的東西?」

少年皺起眉頭,剛要說話,邋遢道士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少女,露出一抹古怪笑意,「這女娃倒是美人胚子。」

山上修士很少有雜念,但這些散修卻不同,愛好五花八門,很難以常理視之。

少年很快便做出決斷,開口道:「妖珠可以給你,但你得放了我們。」

邋遢道士挑眉道:「輪得到你講條件嗎?」

他說完話,便朝著少年走了過來。

少年心一橫,便朝著這邋遢道士衝了過去,大喊道:「妹妹快跑!」

邋遢道士冷笑一聲,直接一把抓住眼前少年,直接丟出柴房,重重摔在院子裡,順道接住他懷裡掉出的盒子,確認妖珠就在盒子裡,邋遢道士一把抓住那個少女,任由少女不斷的捶打他的腰間。

少女哭著大叫哥哥。

提著少女走出柴房的邋遢道士笑眯眯道:「小美人,哭什麼?」

隻是當他來到院子裡的時候,那個之前被他丟出來的少年已經撿起一根棍子再度衝了過來。

邋遢道士在少年來到自己身前的時候,一腳踢出,再次將那少年踢飛。

少女哭著祈求道:「求求你,別殺我哥哥!」

邋遢道士麵無表情,隻是走了幾步,來到那少年麵前,就要一腳解決這個少年。

隻是那一腳還冇踏出,一道聲音便在對麵響起,讓他不得不收回那一腳。

有個黑衫帶刀的年輕人站在對麵的屋門口,看著眼前的邋遢道士,平淡道:「我要是你,我就不會搶了東西之後還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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