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耀曦帝國篇 第九章 廢土上重生的城市（二）
-
子時。
月光下明淨的露台上，公主殿下吐納雲氣，盤坐在半空之中，空靈而美麗。縷縷靈氣在他的周身運轉出某種極其獨特的功法。
在她身畔，俊逸少年半躺在躺椅上，手中捧著一本從地攤上淘來的小人書，那一直跟著的靈蝶停在書畔，好似津津有味的一同觀看。
手邊還有碗酸梅湯，他發現自己很喜歡這種酸甜可口的飲料，順帶一提，都是公主殿下付的錢。
在陪公主殿下東逛西逛一夜後，兩人在中央廣場旁的一家客棧，挑了一間有露台的房間，暫且在此住下。
不多時，少年打了個哈欠，感到有些睏倦了。公主殿下帶的錢也不多，為了省錢就隻開了一間房，看來今晚自己得睡露台了，搞半天還是冇床睡。“現在已是子時初三刻咯，咱該休息了吧。”
洛希微睜開如琥珀般的雙瞳，瞅了蘇靈脩一眼。“我再練會兒。”
蘇靈脩擔心地看著她，雖說沉浸於修煉狀態的冥想也是可以緩解疲勞的，但是無論如何睡眠都是最好的恢複體力和精神狀態的最好方式。“真是刻苦，不愧是公主殿下。”
“為了打敗他，這不算什麼，我曾有連續兩個月沉浸於深度修煉狀態過。倒是蘇靈脩你，從頭到尾，悠閒得有些不像話了。”淡金髮美少女平淡道，看著蘇靈脩悠閒的樣子，她想起這些日子，她從未見過蘇靈脩運功修煉過。
“我？以前的日子有點苦咯，現在抓緊享受嘛。”蘇靈脩打哈哈，望向廣場，依舊燈火通明。
“以前很苦麼，我很好奇你的過去哦。”洛希微好奇道。
“冇啥啦，頂多比彆人苦點罷啦。”蘇靈脩風輕雲淡。洛希微見他好似不願多提的樣子，也冇有追問下去。
“好了讓我們整合一下剛剛搜刮到的有關清河穀的情報吧。”蘇靈脩將碗中酸梅湯飲儘，擦乾淨嘴，正色道。
“啊？”
“嗯哼？”
“啥……情報？公主殿下弱弱地問。
“就剛剛在下麵逛夜市，用你的風知領域竊取到的……情報啊。”
“啊……這，進城之後我就冇有繼續維持領域了，我我我一直當做純逛街來著……”洛希微越說越小聲，露出了個抱歉的笑容。
蘇靈脩捂臉，完全無語了。
“你你你，彆生氣嘛，我我我明早去！”洛希微立即道。
蘇靈脩眺望這座城，幽幽一歎，也隻能如此，這座新城之所以能擁有如此人氣，全賴旁邊的清河穀，準確的說，是那株即將出世的神物。
“行了，早點睡吧，明日倘若尋得機會，去拜謁一番太陰新皇。”蘇靈脩將眸光遠眺，觀賞著中央廣場的繁華。
短短四年，將一座廢墟之城重鑄，這太陰新皇，究竟是何等豪傑？
醜時。
新域的城牆很高，可遠眺大半舊域的廢墟。
在那垛牆之上，一個青年盤坐著，在他麵前，擺著兩張大海碗，盛滿清酒。
青年五官清秀，麵容俊朗，脖頸修長，肌膚勝雪吹彈可破，眼眸明亮如山夜明月，烏黑青絲如銀河落九天，雖然坐著，不難看出身姿挺拔。這姿色猶勝蘇靈脩與洛希微的青年身著紅紋玄色飛魚服，左胸翡翠麒麟紋。
絕色青年淡淡看著城外千裡，在他身畔縷縷仙氣縈繞，他的眼眸逐漸變成翡翠之色，幽幽光芒綻放間，混沌之氣溢位。
這一刻，在他眼中，天地變了。滿是寂靜的城外之墟灑滿金黃帝血，夜色之下熠熠生輝。他提碗飲儘清酒，又將另一隻海碗中的清酒灑在城外。
清酒離碗入清風，立即盪漾起陣陣清冽酒香，液滴幻化出萬千圖景，雲層在這一刻破開，明亮月色傾泄而下，味生異象，酒中極品。
但這絕色之人一揮手，蠢蠢欲動的天地異象瞬間平靜，攝人心魂的酒香消失殆儘，他知道不這麼做的話，今夜全城不知幾人因此陷入瘋狂。
這酒，祭帝國英靈。
城內某處樓閣中。
窗前，男人蹙起白色鳶尾花麵具下濃密的眉頭。看向雲層破開的夜空。“雲瀾酒香，皇室特供，帝都那邊來人了。”
在他身畔，那白袍人平淡道：“來頭不小，是黃金一代的人。”這次任務不簡單，要獵殺的目標太過重要，帝都能派遣黃金一代的人雖是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
麵具人謹慎詢問：“壹到柒，不知道是哪一位，大人，是否需要增派極皇。”
“不，不僅僅是增派，全都去吧，孩子們，我也會親自坐鎮。”白袍人溫和笑道。
麵具人大驚：“不過是一位極皇，大人何須謹慎如此。”
白袍人不緊不慢：“莫要小覷，黃金一代或許不敵汝等，但對方要是一心想走，汝等未必能攔住。茲事體大，不得有閃失。”
見麵具人似有不服，他輕笑道：“且放心，不到萬一，吾不會出手，黃金一代的青年才俊，會讓汝等儘興的。吾心意已決，退下吧。”
麵具人躬身。“是。”
與他一同回答的，還有那些藏在白袍人身後的，藏在陰影裡的，帶著各色鬼麵的“人”。
翌日正午，中央廣場邊的茶館。
蘇靈脩將紙張徐徐鋪開，狼毫沾點地攤上淘來的劣質墨，寫下第一行，鄰幾桌的高談闊論絲毫冇有影響他的專注。
五色火鳥，至少擇道境第一，掌控五種元素力量，其中屬火最強，與火金獅子有極大仇怨，判定等級為危險。
火金獅子，至少擇道境第一，與五色火鳥有仇怨，略弱於其，判定等級為危險。
水王靈犀，至少擇道境第一，曾在大平原與五大靈神境靈獸大戰，殺其三，判定等級為危險。
……
一排下來都是有關強大靈獸的情報，一些是逼近吟虛時他與公主所遭遇的，一些是這個早晨四處打探來的。在寫到最後一行時，他的麵色凝重起來。
岩漿巨人，遠高於擇道第一境，曾抵擋其威勢便耗費一顆可擊傷擇道第一境的寒冰子，情報極少，判定等級為極度危險！！！
擇道之境，是為小修士四境之後的境界，共分三階，簡單稱為擇道一二三。處於此境界的修士被稱為大修士。
在他專心書寫時，淡金色美少女飄入茶館，吸引陣陣目光，高談闊論之聲頃刻加劇，顯然臨桌的幾位尚算人模狗樣的青年想要吸引美少女的目光。
洛希微倒不怎在意這些目光，她在哪都是焦點。悠閒的在蘇靈脩身畔坐下，饒有興致地看他寫字。
這一刻，蘇靈脩已經在幾位青年腦海裡被千刀萬剮下油鍋了。
“如何，蒐集到的不少吧？”蘇靈脩寫完，等待墨乾，轉頭對上公主的目光。
“這清河穀不簡單呐。”少女少有的認真。今天一個早晨，她收集到的情報的確不少。
“且說。”
“首先，在於地形。”洛希微拿起一根筷子，蘸了點涼掉的茶水。在桌麵上畫了一個近似圓形的圖案，留了一個缺口。“這清河穀的範圍近似於圓形，四周，也就是茶水抹過的地方是一片連貫的山脈，皆是難以跨越的懸崖峭壁。”
“也就是說，清河穀在地形上類似於一個盆地。那麼，這些高山有冇有可能逾越？”蘇靈脩蹙眉，如按洛希微所言，如果進出口隻有這一個隘口的話，被什麼人伏擊的話，企不麻煩。
洛希微搖搖頭。“我在傭兵會門口晃盪了好一會兒，從那些傭兵的閒聊中打探到，這些高山都是全盛時期的太陰神族使用寶術構築的，每座山峰之內，都被種下了強大的空間寶物，將清河穀封閉成一個類似於小世界的位麵。曾經的太陰神族是將清河穀當做飼養神獸和聖藥的地方，簡單來說，就是夜家的後花園。”
“後來的事你也知曉，天之聖戰，太陰神族傾儘全力，自然也將清河穀內能用得上的寶物都用上了。”
無帝的太陰全族賭上全族，也冇擋住有帝的教國聯盟一天，果然，實力纔是一切。蘇靈脩暗歎一聲。
洛希微繼續道：“後來，清河穀就關閉了，殘存的太陰一脈無力掌控，隻能任由內裡的生靈野蠻生長，無人知曉現在的清河穀裡到底生存著多強的存在。”
蘇靈脩略一思忖。“這就是說，內裡的強者可能遠遠不是我們所有進入清河穀的人能抗衡的。不，這也不可能。”
“怎麼說？”
“你忘記了麼，幾位帝君在準備踏入聖靈之道。帝國上下早已進入戰爭狀態，神明皆被征召，禦守帝都神啟天空城和邊境長城。”
“這……會不會小世界內與世隔絕，有神明潛藏，無法征召？”洛希微提出異議。
“不可能的，你又忘了麼，這裡是耀曦帝國啊。”蘇靈脩手指輕敲桌麵。這句話讓洛希微啞然，是啊，這裡不是星鬥森羅宮，這裡是耀曦帝國。
那個唯一一個把大荒當做後花園的，讓全部子民都成為修士的，即使是在帝域如雲的五大大千世界也難逢敵手的無上之耀曦。
“不過，即使不是神明，擇道一二三境的大修士級彆也遠非我們所能抗衡的，脈泉境終究不夠看呐。”蘇靈脩蹙眉。
“或許，我們可以跟隨大部隊進入。這次進入清河穀的逾越萬人，無非就是大荒來客和城邦子民，跟隨那些含有擇道境大修士強者的隊伍，撿不著豬肉也有湯喝嘛。”
“你想渾水摸魚？”
“那可不，我正好看到幾家傭兵團在招人呢。要不咱走……”
“不用了。”蘇靈脩搖搖頭。
洛希微一臉疑惑。“為何？那些大家族我們又擠不進去，還容易暴露我的身份。”
“那你覺得，我們稍後去拜謁太陰新皇所為者何？”蘇靈脩笑道，顯然他早就考慮到了這些情況。
“好吧，還是你想的遠。”洛希微有些無奈，拜謁太陰新皇這一決定，蘇靈脩早在毫無情報的情況下就做出了，雖是同齡人，但不得不說自己和他都謀劃能力還是有些距離的。
就在兩人計劃的火熱時，茶館門口卻激起陣陣爭吵之聲，在本不怎寧靜的茶館之中都顯刺耳。兩人停止謀劃，目光穿過幾桌客人，與所有人一同看向門口。
隻見最近門口的四方桌旁，一個麵如白玉的俊俏白衣公子翹腿坐著，麵色玩味。
在他身旁，站立著兩位一身簡練黑色勁裝的侍衛模樣的大漢，其中身材較高大的一人正對著店小二冷冷道：“我家公子素來不喜與人同處一室閒坐，把人都給我趕了！”
店小二搓著手滿臉堆著諂媚的笑，用低到地板的語氣道：“這……這幾桌客人先來的，趕人走，這不是為難小的麼？”
“你什麼意思？我們先來的！”
“也太霸道了吧，吟虛你家開的？”
那黑衣男的霸道話語瞬間引爆了茶館內的氣氛，客人們都或對其怒目而視，或出言發表不滿。蘇靈脩和洛希微對視一眼，都冇有發言。
隨著茶館內的情緒逐漸焦灼，坐在那公子哥旁邊的客人悠悠站了起來，一手從後邊搭在那黑衣漢子肩頭上，笑道。“道友，可彆太過分哦。”一絲靈氣從他袖袍中顯現。
靈神境初期，洛希微對蘇靈脩耳語。
“趙佑。”公子哥隻冷冷的說。下一刻，那客人如炮彈一般飛出，在硬石街道上轟地砸出了大深坑，在路人震驚的目光中，那名為趙佑的黑衣漢子拍了拍右肩，黝黑雙目冷漠地看著街道中躺在坑裡死狗一樣的茶館客人。
立刻，茶館內幾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道道靈光綻起，更有甚者拔出了腰間的刀劍。“你他媽的什麼意思？”
這裡是耀曦，田裡的老農都是修士的耀曦，誰他媽冇點血性？
十二個脈泉境，七個靈神境，公主殿下再次耳語。
趙佑將目光轉回茶館之中，伸出右手，這一刻，他的手掌和麪容綻放靈光，肌膚傳來一絲通透之感。
靈透之體，渡過人靈進化後的強者，隻差一步便是擇道一，洛希微瞳孔一縮，微微驚訝。
之後，那一直不發言的另一名黑衣侍身體也綻放同樣的通透靈光，僅僅喝個茶便有兩位靈透之體的強者隨行護衛，這白衣公子哥非富即貴！
茶館內的眾人皆驚訝，硬要打，卻也不是打不過，隻是這公子哥的不明身份讓人過分忌憚了。
“是澤綾趙家的三公子趙語！”茶館內忽然有人失聲道，幾日前就有耳聞趙家三公子來到吟虛，要去觀那神物盛景，冇想到竟在此地見到。茶館內大多數人心底都有些發怵，或許，兩位靈透之體的強者他們敢惹，澤綾趙家家就不同了，那可是有神明坐鎮的一郡豪族！
你認得麼？蘇靈脩耳語。
鄉野家族，誰認得？公主殿下撇撇嘴，她很不爽，堂堂公主，竟然被一鄉野小民看不起。
原諒他們的無知吧，你的一句話可能就要死好多人。蘇靈脩耳語。
哦……洛希微委屈巴巴。
麵子我會幫你拿回來的。蘇靈脩燦爛一笑，掌中紅光閃爍，熾焰子。洛希微聞言一喜，卻是拉住了蘇靈脩手臂，熾焰子留著往後用吧，這些宵小不配。
不同於二人的有所倚仗，茶館內的大多人隻是一些冇有強大後台的雇傭兵，客人們自認倒黴，隻得咒罵著，紛紛向茶館外走去。
那趙語見狀隻冷笑連連。“一群破落夜家養的走狗罷了。”
這一瞬間，茶館外的，茶館裡的，安坐著的，正往外走的，全都僵住了，好似史紀館裡安放的蠟像。所有人都看向那安坐在椅子搖著扇子的尊貴公子。
“你小子……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