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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然 作品

第四百二十五章 陳洛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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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以聯句遊戲,自然要有輸有贏,有獎有罰纔有味有趣。”東方簌意味不明的目光穿過鄧鳩,盯著鄧鶯鑒識了好一陣,直到鄧鶯抬頭與她對視,“威信侯到底年紀小,孤怕他輸了哭鼻子。近年聽聞,都中貴女如雲,獨數齊北王府四小姐才貌雙絕,出人遠矣。”

“回郡主,小才微善罷了,承蒙郡主不棄。”鄧鶯驚喜交加,忙起身應承。

“果真機敏,長大定不輸你二姊姊。”

諂媚的應和經久不絕,鄧婕妤默不作聲,臉上早已一絲笑也冇有,幽幽覷著東方簌。

廣平郡主正佯醉假寐。

武陵縣主看破不說破,隻把頭靠在帝王身畔的瀚海黑貂毯上。

鄧凝雲嚅唲,拿過案上的白釉高足杯,仰頭把薄酒吃儘,向鄧鷺那廂高聲喊:“人多才熱鬨,誰也不許躲。我先吃了,我家三妹妹替我來。”

鄧鷺隻得起身,向裡頭的高座深鞠一躬,又對外麵的坐席拱手遙拜,自謙道:“不才,先替家姊認輸來。”

李飄膝下徒有一子李裛,遍掃席上小娘子,唯有秦蠻常來她的桃源看戲聽曲,性情也相投,那深邃綠眸蠢的透亮,看就是個四肢多發達頭腦多簡單的,可作詼諧之用,正欲開口,被東方簌拉住。

柳葉眼似睜非睜,東方簌素手指去,那徐大小姐坐得規規矩矩,杏子黃的小臉上眉眼清雋,笑意和煦親切。

福如逼宮後,益國公一脈在西南的兵權被鄧帝廢儘,改任徐老將軍為劍南道防禦使。

老將軍本劍閣軍戶,丁醜科武舉一朝奪魁,由此發跡。老將軍已然壽終正寢,長子衛山縣侯現為劍南道防禦使,次孫任湖州刺史。

徐姝乃衛山侯之女,湖州刺史堂妹,亦是東宮正妃的一大人選。

東方竹喧並非愛作弄人的性子,李飄知道,徐姝的母親裴氏應是廣平駙馬的親妹子裴心會,外祖母還是靈太子妃的親姊,她有心助小姑娘一臂之力也在情理之中。

“徐大姑娘!”李飄拊髀而笑,螓首玉頸隨著手中瓊漿搖曳的夜光杯一趨一收,點點徐姝,又點點自己,“你聯,我飲,可好”

徐姝起身,大方應答:“縣主垂青,是臣女萬幸。”

李飄遂飲,自己了事便到處挑事,先鬨著鄧帝,鄧帝說:“自古以來都是竹喧代我。”

“飛霜!”

鄧飛霜不容糾纏,道:“我自罰三杯。”當即自斟三杯。

李飄不容她不容糾纏,覆著杏黃帕子的青銅右手指著鄧飛霜罵:“哪怕你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誰敢不笑——呸,誰敢笑你”

“是了,大將軍豈可未戰先怯”鄧凝雲幫腔道,聽起來氣勢洶洶,和鄧飛霜相望的眼波卻帶著似有若無的嬌嗔。

鄧帝含笑,伸出一根指頭戳了兩下李飄的頭,道:“我說你好端端的聯句,跑到竹喧跟前班門弄斧白討臊,原來衝著飛霜來的。她是塊粗糙榆木,麾下兩員大將還都給你們使了去,叫她怎麼辦她一回家就要捉弄她。”

東方簌狠心把李飄往鄧凝雲那兒一推,道:“陛下明鑒,她們果真是狼狽為奸。”

鄧凝雲趁機抓住東方簌,道:“你敢說你把我家小四使了,不是藏奸不是推波助瀾,暗中相助”

大家聽了隻顧笑。

東方簌裝傻充愣,朝攥著自己衣帶的手,拍了兩下手背,道:“越大越頑劣了。我冇你們那麼多心眼子,你那神愛紋給我瞧瞧,是薔薇是蓮蓬”

“助陣也不拘親妹子,怎麼不叫秦小表妹,瞧她清閒的,已經偷偷喝空兩壇劍南春了。”益國公鄧鵬朝右邊努努嘴道。

眾人隨著他努嘴的動作,看向為了再開一罈劍南春跟秦猛小聲打鬨的秦蠻。

鄧飛霜對著益國公隻無奈搖頭,鄧鵬會意,好笑地點點頭。

氣不過這兩人溢於言表的嫌棄,秦蠻拍案而起,“聯不上就喝唄,有啥不行。”

這才合情合法地從她哥手裡搶過最後一罈劍南春。

秦猛見她又胡鬨,想著母親大人的囑咐,連忙替她打聽:“二簫是什麼,二胡還是簫”

“劉宋之後就是‘二蕭’呀。”威信侯鄧鳩故意戲說,見大家都笑了,才認真解釋,“就是《官韻》中,平聲韻下卷的第二個韻部,又因為韻部中有“蕭”,所以稱為二蕭韻,今宵的‘宵’,芭蕉的‘蕉’,朝夕的‘朝’,嬌俏的‘嬌’,都是二蕭。”

秦猛似懂非懂地點頭稱是,轉頭告訴秦蠻:“是平卷的一種芭蕉。”

秦蠻給他倒了半碗酒,打發道:“秦老二你歇著吧啊。”

“子——”李飄才喊出一半,餘徽已自覺飲了門杯,示意餘亭代他奉陪。

那件孔雀翎大氅在暖香融融的大殿派不上用場,早已疊置足後。紅粉間色十二破交窬裙束著草珠紅色襦衫,襯得她玉瘦檀輕。

初時,他們一群人進來,眾人避徽鷙唯恐有所不及,哪裡注意到餘亭如何、鄧鷺如何。

鄧鷺他們眼裡驚異,嘴裡一個音也不敢議論出來,那桃紅眼睛、圓潤臉龐、輕薄笑唇,簡直跟她姑祖母鄧帝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看都不是他們有命多看的。

於是轉頭看餘亭。

三十年往事如煙,五陵年少都不曾見過老輕舟伯的妻室,先帝時秦淮畫舫上,孤芳壓昇平的絕代美人柳成歡。

餘徽隻繼承了八分,已是名蓋三京的玉麵郎君,關隴閨女少婦排的容止評上,二十年如一日的瓊魁。餘亭竟有十二分,不由叫人驚歎,一山更比一山高。

其實她算生不逢時,眼下人們偏愛豐潤健朗,不愛清羸示病。

人事代謝,往來古今,也就那群烈酒送服嬰丹的狂人、竹林裡追風裸奔的名士,明明怕死還嘴硬一死生齊彭殤的談玄家,會瘋到崇尚病弱殘,因為他們的王朝本身就是隻苟延殘喘的病獸,可誰又願意生在那時呢

況且,司馬晉南遷滅越,餘家首當其衝,直到晉末纔再度崛起。家族衰落再遇上那樣鐵鍋燉美人的時代,福禍誰料,還是現世安穩的好。

不恨古人伊不見,古人應恨不見伊,他們夢裡的洛神,高不過餘亭的模樣,真真得醉到神誌不清,纔敢試想人間有此種絕色。

“餘姑娘較我們小,”徐姝見餘亭頭梳垂鬟分肖髻,知她不足十五,於是道,“是否不大公平。”

李飄搖頭擺手道:“兩三歲不妨事,再說她有她兄長呢,子美能喝。”

餘徽無奈地笑而不語。李飄和福如兩代京城小霸王,包圓了他的童年和少年,她們說東他不往西,哪裡還有一點脾氣。

餘亭比鄧鳩還小,方氏趁勢再次讓鄧鳩參與進來。

就連太孫,李飄都敢拉一把,“殿下也來呀,餘少傅手把手教大的,縱才學不如姑娘們,酒量總不會輸。”

“才輸餘學士,量遜秦將軍。”東方筧雙手合執吉祥紋玉鬥,滿飲三杯作推辭聯句的罰酒,“自愧弗如,豈敢比較。”

“秦將軍”這三個字算是奉承進秦蠻心坎了,她笑著舉臂朝太孫敬酒,兩人隔著齊北王和鄧鷺虛碰了個杯。

餘亭這才反應過來,太孫口中的餘學士不是餘徽而是她,猛地直直望向那人,刹那四目相對,卻是舊時相識。

可能是她這些年把眼睛熬瞎了,光潔飽滿的天庭中央,淡淡的金印遠不及回憶裡鮮明,但是那雙屬於皇家帝子的、浮光躍金的烏瞳裡,運斡著舉世無雙的潛龍氣象,七年過去隻增不減。

許是離開母親的懷抱久了,母親的痕跡也淡了,他的眉眼已褪去了幼年的雌雄莫辨,豁然一個清晰少年郎。

二兄是少傅,傅是太孫祖母、晉王生母思皇後的姓氏,他的眼睛,他的風範,這些蛛絲馬跡她七歲時當然不知道,但她現在不是七歲了,冇什麼好一驚一乍的。

兄長的話彷彿在耳邊重複,“你小時候很喜歡稷晏的”,餘亭怔住,又倏忽會心而笑,東方筧連忙回以一笑。

隔著年年歲歲的心心念念和日日月月的字字句句,誰能分清睽違與廝守,陌生與熟悉。

“鄧三、鄧四、徐姑娘、秦姑娘、餘姑娘,威信縣侯,依序聯句,聯完飲一杯。”東方簌說道,“限羯鼓三聲內聯出。聯不出,或聯得出韻、失律、敷衍,俱罰三杯,畫鏡姑姑行籌,飲滿十杯出局。”

“不錯,湊個十全十美。”青銅手指掃過半場,李飄火上澆油,“除卻最後大獲全勝的詩魁,其他人皆要獻藝為罰。”

餘亭醉意上泛,略感燥熱,更兼被香氣熏得睏倦,並冇什麼反應。

秦蠻夾了筷駝峰炙吃嚼,著手給自己倒上三杯。

鄧鶯以為如此一來輸贏俱賺,正合她意。

徐姝既來之則安之,鄧鳩躊躇滿誌,隻有鄧鷺追悔莫及。

那位二十六七,卻得郡主尊一聲姑姑的禦前帶刀近侍薛畫鏡已經站在記籌桌前了。

女史撥素軸,執彤管,點墨水,凝神以盼。

“歲歲似今宵,時時憶此朝。嘉賓慕空穀,”鄧鶯道,東方簌飲一杯,說起得不錯。

李飄早被鄧帝拉到羅漢床上坐著,身邊小宮蛾跪舉羯鼓,狗骨棰杖被她捏在的青銅指尖,時而是鼓聲合著嘈嘈切切的縱起推複,流瀉如白雨跳珠,時而是琵琶緊隨變幻莫測的鼓點,凝滯、乍破、碎遠、滾奏,實在是詭計多端,毫無公平公正可言。

迸豆之急,兩鼓齊發,鄧鷺不緊不慢道:“雅士仰高嶠。泥飲蘋尖露,”說罷,鄧凝雲飲一杯。

輪到自己的次第,李飄就慢下來了,徐姝不張嘴,她就不敲第三下,鄧凝雲好笑她光明正大地作弊,趁她不備,幫她敲了一下,恰是這時,徐姝接道:“酣歌月上謠。”

李飄拱手向徐姝言謝,徐姑娘回以拱手,動作頗露幾分將門虎女的俠氣,李飄大笑,痛快乾杯。

徐姝接著出句:“呼傳班惠筆。”

鄧鷺延續鄧鶯“嘉賓”一句,化“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描畫宴飲之樂,徐姝便接著寫嘉賓酒酣後欲聯詩,傳召女史來謄錄。

確實轉得巧妙。

“乾了嗷,你們隨意。”秦蠻不等李飄打鼓就是三杯下肚,彷彿她彆是一套遊戲,純純比誰喝得快。

“勸覆謫仙瓢。潑灑扶花倒,”

餘徽飲一杯。

鄧凝雲笑道:“好個謫仙瓢,跟她兄長一個樣。”

李飄道:“大家都是這個樣,不過有人愛的深些,有人愛的淺些。”

“那也不是,我更喜摩詰,凝雲則偏愛長吉些”東方簌淺笑道。

“好罷,你們算在愛得淺的那類。”李飄強詞奪理。

東方簌笑她腦裡的青蓮開得比龍池還好,又催她快快敲鼓。

三鼓儘,“徘徊對影邀。緣何晴日俏,”鄧鳩道,他見餘亭化用“花間一壺酒”,便順著化“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為了恭維壽星,也為了使鄧鶯出彩,他用“俏”字明示鄧鶯押“嬌”。

李飄不單給自己作弊,還護著鄧鶯,好在大家心知,畢竟鄧鶯是壽星與聖上的倩人,二人的麵子不能拂,也看出此局聯詩,不過是人情遊戲,故而無甚異議。

二鼓後,等了許久,李飄都覺得過分了,鄧鶯才咬牙勉強道:“自是百和嬌。”

“京中少年人都不作詩玩曲嗎,怎麼音韻這樣差”李飄悄聲跟東方簌咬耳朵,東方簌無語,明白她意思不過是說她已經放水了,鄧鶯自己不爭氣。

棰杖重重地敲酒樽,李飄和鄧凝雲按住東方簌就是灌。

不知席下誰道:“‘歸飛晴日好,吟弄惠風吹’,現成的對!再不濟,百和改作百花還不容易!居然連這個也對不上!”

東方簌不發作,旁人不好在她壽宴上大呼小叫,於是也冇人幫鄧鶯回嘴,隻作充耳未聞。

鄧鶯氣得死死捏緊手腕,察覺東方簌又在看她,忙強作不以為意。

“那還是都護公子博學。”

廣平郡主懶靠羅漢床沿,一幅不死不活,半夢半醒的樣子,耳朵居然這樣好,那人確是安西上都護的長孫安翰林。

安家出自昭武九姓,安翰林係胡人子弟,因為母親曾是朱幾館女士,小時便熟背詩賦三千首、絕律三百篇,雅號詩庫,自負鴻才,傲視文壇,若非他祖父是酒泉郡公,出門十裡可以挨八頓打。

安翰林素來肆言無忌,絕不肯跟鄧鶯道歉,隻說:“安某心直口快,若有得罪,還請郡主見宥。”

“你還不配在孤麵前稱安某,得酒泉郡公來請安,孤才認得是哪個安某。”東方簌也心直口快道。

還記得前年的中秋詩會上,郡主讚賞曾過他的七律,怎的為了鄧四如此翻臉無情,安大低頭,不複言語。

他母親既嗔怪也心疼地看他一眼,又勸他妹妹稍安勿躁。

鄧鶯心底萬分痛快,大著膽子看向高座之上,隻見鄧帝斜肘支頭,略側躺在榻上,李飄坐在鄧帝腿前的一小塊地方,東方簌坐在下麵的木杌上,而鄧凝雲,還跪坐在寶相氍毹上。

原來她鄧凝雲,也不過如此。

鄧鶯笑道:“香沁胭脂透,”

東方簌微笑點頭,眾人聽著確實不賴,便爭先恐後、七嘴八舌地阿諛這句出的好。

照例是極快的二鼓,“神通靉靆銷。無心登寶殿,”

不是美人胭脂重,而是醉酒人喝的兩頰如胭脂紅透,一如穠桃豔李;頭腦混沌不清如靉靆迷濛,但夢遊到神山仙境後,眼前便同虹銷雨霽一般清明。

眾人暗歎境界有高低。

一鼓,二鼓,三鼓,徐姝忙道:“有意把星杓。脈脈兩心間,”

秦蠻正嚼著乾炒黃牛肉,左手纔夠到酒杯,隻聽餘亭道:“盈盈一水遙。蘭舟催桂棹,”

鄧鳩接道:“觥船溯層霄。”

“失律了”鄧帝閉著眼睛,質疑道。

東方簌點頭,道:“‘觥船’雖妙,錯了平仄。更不用說出句中,蘭、桂相對,舟、棹相對了。餘姑孃的出句看似渾然天成,實則機鋒暗藏啊。”

鄧鳩不多分說,罰了三杯,心裡有些亂,忘了考慮鄧鶯,“踽踽浮沉葦,”

一鼓——

二鼓——

三鼓如殘漏之滴,懸之又懸,鄧鶯到底是來不及。

錦心才女幾無敵手,何曾有過這樣接連罰酒的狼狽,李飄一壁高興地吩咐道:“郡主的富水春吃完了,再開一罈鬱金香來!”,一壁也暗自無奈,她都那麼包庇了,這才三輪,鄧鶯就到七杯了。

“勤勤苦樂橈。”鄧鷺悠然道,“雲深不知處,”

李飄給鄧鶯放的水,精衛都填不滿,然而鄧鶯依舊不足為懼。鄧鳩豎子狂妄,一心二用去拉扯鄧鶯,不是遲早要完,是早早要完。

至於餘亭,恕她以蠡測海,才情確實一騎絕塵,詩詞累藏也無疑深厚,麵對稍縱即逝的鼓令,氣派穩若泰山,可終究她不是關中人,吳語和官話相差甚遠,平仄韻部要靠背記,越到後麵,越易出錯,她隻需守株待兔即可。

同理,徐姝雖靈秀,卻是劍南人,且遠不如餘亭,隻是郡主偏袒,尚可算作強敵

沉下氣應當能勝,鄧鷺心道。

鼓儘,徐姝冇能對上。

東方簌替李飄敲了樽,鄧飛霜長腿邁開,三腳兩步,靴子跟底把地板打得脆響,上去親自給李飄斟酒。鄧飛霜提注子,鄧凝雲把杯子,姐妹二人一人一邊,挾持著李飄,非叫她在她們手裡大口吃三杯不可。

鄧帝開懷不已,命鄧飛霜不必回去,就在腳凳上坐了。

鄧鳩生怕餘亭對不上就要輪到他,把腦筋轉得冒煙,哪知餘亭當即接上:“籟爽暗飛簫。天上人間曲,”

可是,秦蠻歪頭看她,調笑道:“妹妹,這是我的鼓。”

餘亭的喉舌悄悄啊了半聲,抱歉得很有限,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確實忘了還有秦蠻,但記得也未必不跳開她。

秦猛拍秦蠻的後腦,嘲笑道:“混子吃你的酒!”

談笑間,殿裡飛起一曲簫音,人們尋聲探去,是角落裡候召備演的樂師知趣,應景地吹起《幽蘭》,很不巧地給鄧鳩添了亂,他倉皇道:“幽蘭碣石調。”

“此乃曲調之調,非彼調琴之調也。”

棰杖敲樽,薛畫鏡在鄧鳩的筒裡投下第七根籌。

一連兩次出錯,鄧鳩強忍著懊惱喝了酒,“斜斜侵薜荔,”

“切切語芭蕉。”鄧鶯輕鬆道,威信侯為她鋪路,武陵縣主留給她充裕的時間,這一切都有賴廣平郡主的垂青,滴酒未沾,她已醉了八分,“陰晴由五指,”

李飄的鼓聲都為之一滯,手不禁放上鄧凝雲的肩,道:“樓四娘要找你拚命了。”

鄧鷺鄧鶯的西席,春官尚書樓老之女,朱幾館女史樓四娘供職惠班閣,係正五品才人,並不同令薑閣女史一般,須陪侍帝王宴遊,所以並不在場。

不過她很快便會得知,她唯二的學生之一的鄧鶯,在詩賽中出句失律。教不嚴,師之惰,驕傲如樓四娘,最不肯丟臉,必然是要奓毛的,鄧凝雲已經能想象到了。

東方簌不爽地按揉眉心,道:“果真是小才微善。”

李飄忍笑道:“早知如此,還不如選小蠻。也罷,你多罰三杯,我便作主算了!”

話雖如此,冇人敢灌冷臉的東方簌酒。

鄧鶯生恐惹惱東方簌,跟同誰搶著似的,連吃了六杯富水春,不知是醉了還是嗆得,美目含淚,玉靨斜紅,低頭細聲咳嗽著。

鄧凝雲冷著臉,手卻拽住鄧飛霜的衣襬,把貝錦捲了又卷,絞了又絞,心胸不暢,最後隻能作鼻息氣歎。

聽見她歎氣,李飄不以為意地笑笑,對薛畫鏡抬抬下巴,薛畫鏡便把剛放進鄧鶯壺裡的三根竹籌抽出。

於是鄧鷺不必聯,直接出句:“拊石征群獸,”

所幸,這次簫管樂師冇有再幫倒忙,改《幽蘭》為《九韶》。

“開池演《九韶》。嶒峨下靈鶴,”

秦蠻拎起酒罈,就著壇口仰頭直飲,終於將足足一鬥的劍南春吃乾抹淨,餘亭看著她白裡透紅的耳垂上,那漢人幾乎不會帶的獸齒耳墜,問道:“秦姑娘,你——”要聯嗎

“她不要聯。”秦猛故意道,秦蠻當即狠搗了他小腹一拳,罵他纔不要臉。

“樗朽出寒鴞。欲問鳳凰咲,”

簫韶九成,有鳳來儀。此句妙語天成,接連難住鄧鳩與鄧鶯兩個。鄧鶯心裡怪鄧鳩不冷靜,不聯也是出局,胡聯也是出局,何不擋住,卻把燙手山芋仍留給她,於是自己默不作聲,把這句再丟給鄧鷺。

隻剩下鄧鷺、徐姝、餘亭三人,李飄眼睛一掃,樂師望其風旨。

琴瑟琵琶齊奏,笙簫篳篥纏聲;急管裂帛,幽王烽火褒姒笑;繁弦危斷,諸侯鐵騎刀槍鳴。

彷彿是被躁動如進軍破陣的宴樂吵醒,鄧鷺轉頭打了個哈欠,“乍驚麋鹿跳。千峰千仞險,”

見她如此閒適,鄧鶯暴躁到想掄桌子砸她,平時裝不學是吧!

雖然鄧鷺用典隱晦,但秦穆公之女弄玉乘鳳飛天仙去的故事,徐姝比較熟悉,於是接道:“萬徑萬回迢。天外青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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