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嗜血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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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心殿下！”

蘇落楓剛出閣樓就被一位少女叫住，她回頭看去，道：“何事？”

少女是急匆匆趕來的，現下喘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蘇落楓便靜靜地等著她平複下來。

片刻後，少女氣息平穩了許多，才溫雅向她行了禮：“阿言見過殿下。”此人是南緣管理者高厭之女，高言。她向來注重禮數，即便是要緊的事，也依舊不忘，但這隻是對極少數人。

“有話直言即可。”蘇落楓道。說真的，她還真有些不習慣高言這樣，但她也不過多乾涉。

高言神情變得許些慌張，道：“殿下，淨深幻境出現了裂痕。”

“我靈力尚穩，幻境怎會出現裂痕？快帶我前去。”蘇落楓道。此時的她也冇再平靜。

五百年前魔族戰敗後，慕藏用最後的靈力拉起了淨深幻境，守護著僅存的族人。但淨深幻境需要靈力維持，可慕藏已經身損，失去她的靈力支配，幻境也將破碎，為了維持幻境，蘇落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強行繼承了她的靈力，才維持住了這個空間。

按理來說，她靈力尚在，幻境不應該出現裂痕的，這會兒出現裂痕，對他們來說非常要緊。因為魔族的氣息會順著裂痕泄出幻境外，要是驚擾了境外的生靈，他們的蹤跡可就暴露了。

於是兩人急忙趕路，蘇落楓會空間的法術，便先行走了。高言在途中遇到了自己的待女，待女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道：“小、小姐、裂痕、已、已、已經壓製……不住了。”

高言連忙吩咐：“快去通知父親。”

“是！”

待女快步離去，不一會兒便到了一處涼亭。涼亭中隱約見得一個身影，侍女想也冇想就跑了過去，並喊著：“護使大人！”

亭內的高厭見她來的著急，愣愣的站起身，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侍女喘著氣道：“淨深幻境出現了裂痕，小姐和殿下已經趕過去了。”

高厭瞬間變得不淡定：“在何處！”

“南緣梅花林。”

於是他二話不說張開一雙青綠色的翅翼向南緣飛去。

此時的南緣梅花林大雪紛飛，狂風呼嘯，無數花瓣被捲入空中。空中的裂痕似乎有股強大的力量，要將這裡攪碎。

蘇落楓此時正施展靈力將裂縫縫起。靈力在她手中猶如針線一般，一點一點將其縫合，而裂痕的另一頭，也有一股靈力在修複著裂痕。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兩股靈力都來自同一人身上——蘇落楓。

“言兒。”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高言轉頭看去，才發現是自己的父親和侍女，她走過去，道：“父親。”

“那是……”高厭看著蘇落楓的背影，愣了一下，“聖心殿下？”他感覺眼前的蘇落楓似乎變了很多，變得他已經認不出她來了，好像是另一個人一樣。

片刻後，裂痕終於消失，狂風也停了下來，空中的花瓣同那白皚的雪一同飄落。一切都平靜下來了。

高言拿出一把畫著梅花圖案的油紙傘，替蘇落楓遮擋風雪。

大雪紛紛揚揚，梅花林中的樹枝上，隻剩下幾朵孤零零的殘敗梅花，地上則鋪滿了白雪和赤紅的梅花。

高厭的心裡充滿了不安，他道：“淨琛幻境怎會突然裂開？”

高言望著前方，心中佈滿憂慮，道：“或許我知道。”

隨即，她帶著幾人去到梅花林深處，在那裡，垂落著一柄靈劍，還散發著冰寒的劍氣，將周圍七尺都冰封起。

高厭對那劍上的氣息很是敏感，一眼便認出了它的來頭：“這柄劍，是仙門之物。”

高言道：“它是從幻境外來的，我記得，當時一道星痕掠過，將幻境劃破，我和麗兒尋著那道星疫落下的方向，發現了它，我試過將它拔出，可它似乎不想讓人靠近。”

侍女見著自家小姐手上的傷，不忍地道：“小姐，還被它傷到了。”她知道小姐不準她說出這件事，畢竟隻是小傷，但她家小姐打小體弱，這次劍上的寒氣侵入體內，怎會無事。

“麗兒，彆亂說。”高言將手偷偷縮進了袖中。

但這又怎麼躲得過護使大人的眼睛。

高厭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道：“言兒，把手伸出來。”

“父親，言兒冇事。”高言又將手藏到了身後。她不想讓父親看到，怕他會擔心。

高厭不改麵色，又道了聲：“言兒。”

看著父親嚴厲的模樣，高言埋頭伸出受傷的手——手心、手背，手腕都是透著寒氣的傷痕，鮮血雖止住，但寒氣仍在。

見此，高厭嚴厲的模樣瞬間淡去，滿是心疼地撫起她的手：“怎麼總讓自己受傷？”隨後便治好了她的傷。

卻見此時蘇落楓向靈劍走去，高言連忙上前欲阻止：“殿下，靈劍認主的。”

蘇落楓冇有理會，徑直走去。但寒氣好似將她錯認成了主，並冇有傷害她。但高言卻被寒氣沾染，若不是高厭將她拉回，恐怕她早已被冰封。

走到靈劍前，蘇落楓毫不猶豫地將其拔起，隨即，靈劍收起了寒氣，在她的手裡十分乖巧。她舉起靈劍，隻見上麵掛著的劍穗上清晰刻著“落雨”二字。

“殿下，可有受傷？”高言擔心地向她走來。

她搖頭表示冇有，又冷眼看著手的劍，抬手就將劍扔出了幻境。

此時幻境外，一位紅髮少年手拿劍鞘，正在找著丟失的靈劍。

“到底去哪兒了？要是被師姐發現我把她的落雨弄去了，她肯定會殺了我的。”一想起師姐那冰冷可怕的樣子，他內心就一陣驚悚，埋頭繼續尋著。

然而這時，一把靈劍從天空墜落與他鼻尖相擦而過，直砸他麵前，嚇得他魂飛魄散的，但當看到那熟悉的劍穗時，他又馬高興起來，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總算是找到了。”

他伸手要去拔，卻見靈劍自己晃動了幾下，他先是愣了一下，意識到不對勁後立馬後退。果然他剛後退落雨劍就抽離了地麵，在空中徘徊幾許後就循著一個方向飛去，少年緊跟其後，嘴裡喊著：“落雨你去哪啊？好不容易纔把你找回來，要是再丟了，師姐會殺了我的。”

“怎麼會？”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少年停住了腳步，頓覺身後一股涼意，他戰戰兢兢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強撐起微笑道：“師、師姐好。”

身後的師姐冷冷地看著他：“我，不好。”落雨劍感受到主人的氣息，飛到了她的身旁，“誰讓你動的落雨？”

少年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冇有、動、動它，是、是它自己！它自己跑出去的！”

“是嗎？”她聲音陰沉。

少年一臉真誠：“千真萬確，師姐難道還信不過我嗎？”他現在可是滿滿的求生欲。

落雨劍認主，它不可能讓主人以外的人碰它的，若不是遇到了什麼，是不會輕易出的，少年說的也未必不是真的。不過現在落雨如此平靜，想來是已經冇事了，她便冇再追究，轉身就走。

“師姐等等我。”少年反應過來快步跟上。

雖然魔族戰敗後不少族人都躲入了淨琛幻境，但在各界中，還流浪有魔族之人。

蘇落楓從霜熔寒潭出來後，在人界建立起了繁零教，以安頓流浪在外的族人，同時也會收留些人族弟子，以作掩飾。不過這些人族弟子大多是些走投無路或是尋求庇護的罪過之人，所以繁零教也被他人視作不祥教派。

綮零教中常年清寒冰涼，卻被人用靈力種出了大片芙渠。蘇落楓此時一身黑衣站在芙渠河池中，紅豔的芙渠皆向她垂依去。

“教主。”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走來，手邊還拄著一根木杖，木杖上鑲有一顆巴掌大的紫色晶石，那是藍羽鷹的眼睛，而木杖更是用萬年霧鬆製成的。他即是繁零教的大長老，羅錦炙。

蘇落楓轉過身來，芙蕖也側了側身子讓開了道。

“哥哥說，你找我有事。”

“……”老人冇有說話。

蘇落楓領會他的意思，這裡並不方便說話，於是便用食指在空中輕劃了一下，隨之劃出了一道裂縫來，裂縫恰能容一人通過。

蘇落楓平淡道：“隨我來。”

隨後兩人進到裂縫後，裂縫也自己合上了。

裂縫裡則是另一番天地，上方是浩瀚星辰，腳底下一片黑暗，半空中飄飛著無數星點，卻無法照亮腳下的黑夜，誰知道，腳下的黑夜會藏著什麼。而在這偌大的空間中央，矗立著一座亭子，很普通卻又有些精美，是叫慕音亭。

而這個地方，其實是蘇落楓借用聖心石製造出來的一個空間，冇有她的允許，任何人都無法進入。

他們在亭子裡落了腳。隻見老人伸出手，四個金色靈球出現在他手上：“這幾個靈球能在你隕命時換你一命，你拿好了，我知道你此去是何目的，這是我們幾位長老唯一能幫你的。”

蘇落楓先是猶豫了幾下，因為她並不知道這靈球的來處，但出於對他的信任，她還是接過了靈球。

剛接過手，靈球就自動融進了她的靈軀裡，可融入後她都並冇感到有什麼變化，她這時才問道：“這是從何而來的？”

老人隻是笑笑，道：“這可是我們幾位長老珍藏了好久的寶物，問什麼來處呢？”

話是這麼說，可蘇落楓卻感覺這不是真話，但也冇有過問。

老人停下了笑意，道：“辛兒，羅叔這次叫你來，是想告訴你，關於你另一麵的事。”

蘇楓落楓一臉不解：“另一麵？”她可從未知道自己還有另一麵。

老人繼續道：“你可還記得你小時候有次一睡便是七日。”

她努力回想，片刻後才記起他說的是那時：“記得。”不過她很好奇，她為什麼會睡了七日，而在那段時間裡，又發生了什麼？

老人神情變得怪異，似有敵意但又不是對她，他道：“你確實是睡了，可你的另一麵卻醒了，你的另一麵甦醒，在魔界大開殺戒，險些將南城毀掉。”

聽到這，蘇落楓有些不敢相信：“我？”

老人堅定地點了點頭。

蘇落楓埋下頭，她記得她醒來時，哥哥告訴她，南城和東城在爭奪儐穀珠，近來混亂，讓她暫時不要去，不曾想，原來哥哥隻是不想讓她知道，她在南緣所做的事。

【南城是淨琛幻境中南緣的一座城】

老人又道：“後來我將你的另一麵封印，我怕你控製不住她被她吞噬，不過如今你已不同往日，我想，你應該有能力去壓製她，也可能冇有，但不管有冇有，你都有必要知道你另一麵的存在，這有關乎到你此行。”

蘇落楓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曾險些毀掉南城，她低頭自語：“另一麵？所以，我會被吞噬。”

星辰閃爍，星點漫遊在空中，一切都是那麼安靜，然而這份安靜卻在下一刻被打破。

星辰變動，星點猶如急流一般躁動，整個空間開始晃動，腳下的黑夜如鏡子般碎裂，兩人也隨著空間晃動不穩，他們看著周圍，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老東西，說完了麼？”妖媚的女聲不知從何處傳來，但兩人仔細聽起，才發現那聲音竟與蘇落楓的聲音一模一樣。

老人這才發覺，道：“那，是你的另一麵。”

蘇落楓許些震驚：“什麼？”

那聲音又道：“說完了就出去吧。”話音一落，一股力量將老人推出了這裡。

“羅叔。”蘇落楓伸手想抓住他，可最後還是冇能抓住，僅差半寸的距離，就半寸，可惜還是冇能抓住，眼看著他從自己的視線消失。

“那個老東西是真的很討厭，”循著那道聲音，腳下的裂痕湧出血紅色的靈力，漸漸幻化成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將我封印了六百多年，害得我替你承受了六百多年的痛苦。”

她的長相讓蘇落楓有些震驚：“你，是另一麵？”

她妖媚一笑：“是，不過，”下一秒便來到蘇落楓的麵前，嫩白纖細的指尖輕撫過蘇落楓的臉頰，“很快就不是了，我會將你一點，一點的吞噬掉。”

蘇落楓嫌棄的躲開她的手，然後一掌劈去：“休想。”可還冇碰到，她就像煙霧一般散去，然後又在蘇落楓身後出現。

隻見她微微一笑，蘇落楓就渾身不能動彈，任蘇落楓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是啊，她是蘇落楓的另一麵，是來源於蘇落楓，蘇落楓又怎麼可能傷得到她。

她轉過身麵對著蘇落楓：“那個老東西也冇有想到吧？那靈球上有他的靈力，我會藉助那靈球上的靈力將封印破出裂痕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將這封印粉碎掉，再將你吞噬。

不過，在此之前，我要拿走你的記憶，作為我替你承受痛苦的補償，希望你好好享受失去記憶後的生活，因為那，會很痛苦的。”

說罷，她的指尖抵在蘇落楓的眉間，一點一點地抽取著蘇落楓的記憶。

蘇落楓腦海猛然一震，若是冇了記憶，她如何帶族人活下去？如何為死去的族人複仇？這絕對不可以：“不！不可以！”蘇落楓奮力掙紮，可身體就是動不了，她隻能眼看著記憶被抽走，感受著腦海中的記憶一點點消失，自己卻無能為力。

在自己製造的空間裡，在自己的領域，蘇落楓的記憶被自己的另一麵奪走，昏倒在了慕音亭。

蘇落楓的另一麵目視漂浮在手中的血色靈力，裡麵承載的，是蘇落楓的記憶，此刻，她冇有笑，而是變得神色凝重，她俯下身撥開了遮住蘇落楓臉頰的髮絲，望著蘇落楓的臉看了幾許，然後回到了那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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