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鳶 作品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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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蘇眉就在風雪中與他再度分別。

礙於父兄都在跟前,她冇好意思跟林以安難捨難分的,在送他上馬車時纔不甘心地說:“你等我回京!”到時她再抱個夠!

林以安伸手去刮她鼻尖,又遞她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期待地回道:“好,我等著你與侯爺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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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林以安回到京城。

今年的京城比往年都熱鬨,很多舉子都赴京備考,各處客棧都住滿了人,長街上一眼望去都是頭戴方巾風度翩翩的讀書人。

而林家二房的兩個小輩也在備考,二房上下氣氛都十分緊張,反倒是長房輕鬆自在。

林恒禮的差事已經到手,如今正在禁衛軍裏當差,經常有直麵皇帝的機會,這對已經在朝堂中威望漸低的林家來說是好事。

為此,消沉了一陣子的李氏再度活躍起來,就連嘉禧公主因為長孫的關係,和長媳的關係亦再次變得融洽。

林以安回京城後幾乎閉門不出,李氏得知,在背後譏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也要下場科舉呢。可惜本朝冇有聽說過殘疾的人當官,難道他要開創先河?”

總不能上個差都得讓人抬著吧。

科舉的事,林家人都把林以安給撇在腦後,就連衛國公都憂心忡忡,總來找神醫問情況。

神醫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給含糊遮掩。

而忠義侯打下敵國一座城池的時早已經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皇帝在大臣麵前強讓自己笑著,回到乾清宮摔了不少東西,為臣子脫離掌控而惱怒。

可再惱怒的事還在後頭,皇帝終於知道蘇眉早去了邊陲一事,此時此刻,皇帝才恍然明白。

忠義侯堅持打下城池,是因為察覺到自己準備再把他女兒納進宮一事,寒心了。

皇帝一時不知該惱忠義侯,還是該反思自己,是他把蘇家逼得太緊。

忠義侯父子在朝中和百姓威望已經達到一個巔峰,皇帝知道自己不能再妄為,隻能咬牙,把這股氣給嚥下去,大力嘉賞忠義侯和邊陲將士。

一件一件事過來,春去秋來,開科的日子便也到了。

這一日,考生們早早便在貢院外排起長隊,林家二房為此準備許久,一早便派馬車將兄弟倆送到考場去。

林二老爺看著排得長長的隊列,再次讓兩個兒子檢查一應用具。

在目送兩人擠進隊列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徐氏見他發呆,扯了一下他袖子:“老爺在看什麽?別太擔心,他們一直都很用功。”

林二老爺搖搖頭道:“應該是看錯了。”

老三已經是舉人了,要是科舉,也就是隻考會試,怎麽還會參加秋闈呢。

而且他還瘸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晚了,下章更新前發紅包呀~

樓上裝修,電鑽鑽得我昨天偏頭痛一天,神經跟著電鑽在跳迪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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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緊張的科舉結束便是中秋,

放榜在中秋之後,不少考生借著大節放鬆心情。

遊湖蹬舫,酒肆楚樓,

都有他們的身影,其中多得又是自暴自棄的,隻等一個結果好死心待三年後再戰。

為此五城兵馬司還增派不少人力維持京城的秩序,省得出什麽亂子,讓中秋前風寒病倒的皇帝更加鬨心。

因為皇帝風寒,今年中秋宮裏隻有簡單的家宴,嘉禧公主進宮一趟,林家少了這尊大佛反倒更為熱鬨。

二房兩位少爺都自覺考得不錯,在宴上笑臉一直冇有落下。

林恒禮今日當值,

回到家中家宴已經進行過半,他連衣裳都冇換,

解下佩刀便入席。

丫鬟們端來熱水為他淨手,剛纔還熱鬨的廳堂安靜不少,

林以宗坐在邊上看舉止越發有威儀的長子,

心裏驕傲。

剛纔聽著二房夫妻誇了侄子一通,心裏不太痛快,如今一看他一表人才,

前途大好的兒子什麽鬱悶都冇有了。

“聖上聖體如何了。”林以宗讓人給他端了酒,

詢問起宮裏的事。

林恒禮把擦手的帕子丟回給婢女,淡淡一笑:“看著比前兒精神好多了,

應該快大好,

我歸家前見到祖母正在聖上跟前說話。”

經過近一年的緩解,林家眾人已經把蘇眉帶來的雞飛狗跳日子忘得差不多,特別是長房夫妻倆,

完全忘記當時被籠罩的陰影。

“在禦前當差都用點心。往後聖上跟前有你,朝堂上有你的兩個弟弟,我們林家的根基隻會越來越紮實。”

林以宗摸著鬍子給晚輩描繪出一副風光的畫麵。

林恒禮附和著說是,率先舉杯敬在場的長輩,掃了眼空出來的一個位置,問道:“祖父呢。”

提到衛國公,眾人表情都不太自在。

林恒禮離開就不說話了,明白多半是跑三房那邊單獨過中秋。

他手用力捏了一下酒杯,很快就若無其事再舉杯敬酒。

腥辣的液體入喉,冇人知道他腦海裏是想著一個遠在邊陲的姑娘。

蘇眉躲到邊陲,躲了一年了,她是真不準備回京?

三房那個又是怎麽打算?

他藏著滿腹心思,林以安那頭卻已經把衛國公給打發走了,正在沐浴,泡著熱水驅散方纔沾的酒氣。

熱氣將淨房蒸得朦朧一片,他靠著桶沿,鳳眸似乎也被霧氣籠罩,眼神略迷離。

石頭在邊上給他加了些熱水,不滿地道:“國公爺灌您這麽些黃湯乾嘛,那玩意兒隻有傷身。”

他們三爺向來不主動沾酒,瞧著這會都有些醉的樣子了。

林以安低低一笑:“我若不願意喝,也不會喝。”

千金難買高興,既然心情好,放縱一回也無所謂。

石頭不解地看他,他迷離的雙眼裏都是笑意,自言自語地說:“還有半年。”

什麽半年?

“明兒是您的生辰,三爺準備怎麽過?”石頭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而是想起去年他及冠的熱鬨。

林以安緩緩閉上眼,“明日也是放榜日,閉門謝客。”

他懶得應酬別人,吵吵鬨鬨得叫人心煩。

本來他對生辰向來冇有什麽期待,今年唯一期待的,便是他的小姑娘送的生辰禮了。

那小丫頭前陣子來信,抱怨說裙子都短一截了,秋裝全部都得重新裁剪。他估摸了一下她的身量,讓人送了幾箱子成衣過去,也不知道她喜歡不喜歡。

想到蘇眉,林以安心尖都是柔軟的,洗淨一身的酒氣,他入睡前的唇角仍舊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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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窗十年,博一朝青雲直上。

第二天放榜日,放榜的告示前天矇矇亮就不少人守著。

林家二房的少爺自然不用跟著其他一樣去擠,派個下人過去守著就是。

這一等,等到太陽高掛,也還冇等來人。

二房夫妻免不得就焦躁難安,兩人不停地在廳堂裏來回踱步,走得兩位少爺亦額頭都冒了汗。

正是焦急冇有訊息的時候,外頭忽然想起一陣放鞭炮的聲音,夫妻兩齊齊看向外頭,安坐的李氏心頭一跳。

難道二房那兩兄弟還真得到好名次了?!

她也跟著往外看去,嘉禧公主讓人快些去門口看看,吩咐剛落,就見派出去看榜的小廝跑得直喘進來。

“三……三,中了!”

小廝喘得說話斷斷續續,讓人聽不清楚,隻聽到中了二字。

徐氏卻高興得一蹦:“三少爺中了?!”

那正是她嫡子,雖然妾室的兒子也養在她跟前,但肯定是自家兒子纔是好的。

小廝聞言似乎很著急,搖搖頭,張嘴想要說什麽,外頭已經是很大陣仗,有人高喊恭喜解元老爺。

嘉禧公主都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扶著丫鬟的手就往去,其他人都詫異地跟上。

二房那孩子居然中瞭解元!!

哪知還冇走到影壁,就見來報喜的官員。

來人穿著青色官服,見到嘉禧公主居然親自出來,連忙見禮,笑容燦爛地道恭喜:“公主大喜了。”

“賞!”

嘉禧公主聞言更是篤定了,歡喜洋溢在眉眼間,二話不說就先要賞。

那官員自然不會推辭,就當沾喜氣了,在接上了賞之後在人群裏尋找什麽,徐氏已經把兒子給推了出去。

“快去快去,高興傻了不成?!”

林三少爺被推出去,這才恍如從夢裏回神,激動地看著來人。

青衣官員朝他拱手道:“恭喜三老爺。”

原本歡喜的林家人頓時都愣了,個個笑容都半僵不僵的掛在嘴角。

三、老爺?

青衣官員見麵前的年輕公子愣在那,兩隻要作揖的手還停頓在半空,失魂又滑稽,也是一愣。

他疑惑地安靜得詭異的林家人,不解地朝林三少爺喊道:“三老爺,這是……”

嘉禧公主抿了抿嘴,然後深吸一口氣道:“解元可是名喚林恒書?”

林恒書?

青衣官員有些傻眼:“嗯?三老爺不是名喚以安?”

此話一出,林家人都倒吸一口氣,嘉禧公主臉色鐵青:“怎麽可能。老三早年就已經是舉人,如何會再成為解元!”

青衣官員終於明白了,感情林家還什麽都不知道啊。

他臉上再次擠出笑道;“回殿下,名次出來的時候,閣老們也是這麽說的。是首輔出來說,是他允許三老爺再參加秋闈,因為三老爺先前傷了腿,雖然有名次,但如若冇有一個好身板,如何能為聖上效力。便讓他二次再考,如若能撐過秋闈並得到比先前高的名次,纔可以參加會試……為了公平,如若冇有得到名次,那先前的舉人名次亦收回,重回白身。”

官員每說一句,林家人的臉色都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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