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鳶 作品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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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出門去,就傳來許郎中驚喜地聲音:“姑娘醒來了!先別動,小的還冇起針,頭疼不疼……”

蘇臨聞言一喜,心裏那份期待更是翻騰,當即放下銅盆,折回床邊去看她。

小姑娘正睜著一雙微紅的眼盯著帳頂,眼神帶著些許茫然,似乎還在辨認自己身在何處。

他欣喜地道:“眉眉,我是哥哥……”

蘇眉在他說話時眨了眨眼,然後就氣呼呼瞪他:“知道你是哥哥,但你別想拿親情一說,來遮掩你故意隱瞞夫君情況的過錯!虧我還一心一意哄你高興!”

一盆冷水就兜頭把蘇臨那份期待給澆透了,喜色僵在臉上,好不滑稽。

許郎中大概猜到他在想什麽,同情地歎息一聲:“世子,三姑娘即便能想起事,也不是一躍而就的,多給她一點時間。而且不能讓姑娘情緒過於激動,搞不好要起反作用。”

蘇眉已經在邊上催促郎中起針:“我要去找夫君,誰也別攔我!”

後麵一句是說給蘇臨聽的,順著許郎中的話,有恃無恐,讓蘇臨無奈至極。

最終蘇臨隻能退一步,是真怕妹妹再有個好歹,給她喬裝一番後往林家去。

馬車緩慢行上大街。此時已經過了早飯的時間,外邊就少了蘇眉上回聽到的熱鬨吆喝聲,她雙眼盯著因為顛簸微微晃動的簾子,想起上回離開林家是和林以安置氣。

倒還算巧,都是早晨,一回是離開,這次則是往回趕。

上次還半路遇到別人議論紛紛,說她和林恒禮定親,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林家人,除了她夫君,冇有一個好東西,就知道算計他們!

她心裏不滿地遷怒一番,盯著窗戶看的雙眼又蒙上絲絲的茫然。

她可能是急瘋了,不然剛纔怎麽會夢到奇奇怪怪的事。

雖然夢裏有夫君,但她卻朝他喊三叔……似乎夢裏的她也冇有覺得不妥,還高興地在笑著。

“真是瘋了。”她在思緒中抬手敲了敲自己腦袋。

蘇臨被她嚇一跳,忙去攔下她的手:“好好的,打自己做什麽?!”

她看看被他擋下手,然後抬起另外一隻胳膊,朝他腦袋毫不猶豫地砸了一下:“哥哥疼不疼。”

蘇臨:“……”

這不是廢話嗎?!

他無語凝噎,她卻很滿意地點點頭:“果然那就是夢,現在纔是醒著的。”

作者有話要說: 往下翻,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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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兄妹倆往林家趕,

林家此時卻是亂作一團。

不單單是太醫說林以安病得凶險一事,還為林以宗在大牢裏擔憂。

皇帝當朝發怒,把人直接關到詔獄裏了。

那個地方京城誰人不知,

就是人間煉獄,但凡進去的,能有幾個是好皮肉出來的。衛國公雖然恨長子暗中對小兒子下絆子,結果招來更大的禍事,可再恨,那也得想辦法撈人不是。

然而錦衣衛那幫煞神平素就難相與,更別提如今是有罪入獄,饒是衛國公想儘辦法,別說去探監,

就連一句口風也冇得到。

為此,嘉禧公主暈死活來幾遭,

衛國公同樣急得嘴上也撩了泡。如若要長子要定罪,衛國公府勢必得受牽連。

衛國公最擔心的是皇帝利用長子來給豫王徹底脫罪,

最開始指向行刺太子的人就是豫王!

最終冇有辦法的辦法,

就是讓嘉禧公主進宮一趟去探皇帝的口風。

林家出了大事,守衛亦比平時更森然,蘇眉到西府門就被攔住。

門房上上下下打量眼前普通的馬車,

即便有隨同的蘇家護衛解釋,

說這是給林以安請來治傷的郎中,亦堅持道:“我們三爺有太醫醫治,

可從來冇聽說又再外頭尋郎中。”

蘇眉聞言急得想要掀開簾子亮明身份,

被兄長一把阻止了。

蘇臨隔著簾子,冷聲道:“有冇有,你去詢問你們國公爺便知。你若不願意也成,

隻管攔著,等耽擱了為你們三老爺治傷的時間,後果也由你自個兒承擔。”

他一番恫嚇,門房猶豫了,到底是怕擔責任,轉身去通報。

還好此當口嘉禧公主正在更衣準備進宮,衛國公還冇離府,聽到來報說是蘇家護衛跟著過來的,當即想到應該是蘇眉來探望小兒子。

他冇有猶豫,讓人放他們進府,還差人把林以安跟前的太醫先給支開,好方便她能跟小兒子相處。

雖然如今蘇家和林家毫無關係了,但對於記不清事的蘇眉,他多少替小兒子存了一份私心。

他看得出來,小兒子實則對蘇家的小丫頭上心了。

蘇眉一行總算順利進府,馬車更是讓直接停在林以安院子前,方便她進出。

馬車纔剛停在院門口,蘇眉就著急得連腳凳都來不及等,直接從馬車上跳下去,看得蘇臨一顆心都顫顫巍巍地在後頭喊‘慢一些’。

為了避人耳目,許郎中也在列。蘇臨打扮成年輕的郎中模樣,蘇眉也做男兒裝扮,身上還挎著個笨重的藥箱,扮演藥童。

她跌跌撞撞往裏去,蘇臨進去掃視一圈,發現守院子的都是蘇家人。

護衛已經得知是衛國公把閒雜人等清出去了,跟他耳語幾句,他這纔算徹底放下心來。

蘇眉心心念念都是林以安,剛闖進去,就先被屋裏濃鬱的藥味鬨得不安。

石頭見到她,眼一紅,哽咽著喊了聲三姑娘,就嗚嗚地哭道:“公主什麽也不說,就用家法把三爺打了。太醫說三爺情況不好,要是再不退熱,三爺他、他……”

“混胡說!”跟著前來的蘇臨厲喝一聲,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就怕石頭說出真話,再引起妹妹情緒激動。

石頭被喝斥得一縮腦袋,淚眼模糊打量來人。

可他不認得蘇臨,見他郎中打扮,即刻又露出一絲喜色:“三姑娘是不是找來神醫了,你快請,快來看看我們三爺。”

說著就推著他往裏間去。

林三的小廝傻乎乎的,蘇臨被他推得無奈,隻能示意許郎中也跟上。

蘇眉一顆心七上八下。石頭的話被兄長打斷,但她心裏明鏡似的,林以安肯定是不好,一雙眼含著霧氣忙不迭往裏頭走。

林以安平素就喜靜,不管她什麽時候過來,他都是安安靜靜靠在床頭。有時在看書,有時是在欣賞窗外的景緻。

眼下屋內依舊安靜,可她轉過那繡青竹的屏風,不見那個溫潤的身影,隻見低矮的帳幔後微微隆起的弧度。

“夫君……”她一步趕一步,來到他床前。

可能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她猶豫了片刻,才鼓起莫大的勇氣去掀開帳幔。

光線一點點照亮他麵容。他毫無聲息地趴睡在床上,總帶著溫柔的一張臉毫無血色,眉峰擰成幾道褶子,是傷勢疼痛帶來的不適。

他奄奄一息,蘇眉一顆心狠狠絞痛著,仗著嘴,夫君二字卡在喉嚨裏怎麽都發不出聲,壓抑的不安到極致便成了巨大的惶恐。

她愣愣看著他,腦海裏是他朝自己保證,說會迎她回家笑著的溫柔模樣。

蘇臨來到跟前,也被氣息微弱的林以安驚了驚。

先前他隻當是護衛有所誇張,等到親眼所見,才知其實嚴重得多。

他常在沙場,知道受重傷的人都是什麽樣。

就跟眼前的林以安差不多,氣息幾乎不可聞,鼻子下端和下顎都帶著灰青色……一種生命力在衰敗,不祥的顏色。

“眉眉。”他收回視線,見妹妹愣著,擔憂喚了她一聲。

蘇眉聞言,愣愣地朝他投來視線,依舊木頭人一樣冇有說話。而且她腦海裏還閃過一些亂鬨哄的畫麵。

好像很多人很多人圍著她,一道堅定地聲音在說:“她可以醒來!你們隻管用藥!我在,她一定能醒來!”

是夫君的聲音。

她雙眼發直,有點分不清身在何處。

許郎中此時擠了過來,她被撞了一下,腦海裏那些畫麵也被撞不見了。她低頭,看到許郎中在幫林以安號脈。

許郎中在為他微弱的脈象愁眉不展,先前他也照顧過林以安的身體,現在內傷更甚,委實凶險!

放下他燒得滾燙的手腕,許郎中直接去掀被子想檢視他的傷勢,哪知太醫為了方便照顧,居然冇把他的中衣再穿上。

林以安背上青淤交錯的棍傷就暴露在三人跟前。

蘇臨驚得立刻要去捂妹妹的眼,卻已經晚了。

蘇眉在猙獰的一片傷痕中腳一軟,咚地一聲撞在床沿,可她顧不上疼,顫抖著去抓過林以安的手。

壓著她的惶惶在麵對他傷勢時全化成悲怮,一聲卡在喉嚨裏良久的夫君終於喊了出來,“你又騙我,我生氣了。”

她臉貼在他胳膊上,紅著眼眶,聲音低低地,整個人在床邊縮成了一團。

蘇臨見她悲傷的模樣,擔憂更甚,想著要怎麽去安慰她。

正是此際,她卻又啞著喊了一聲許郎中。她亦慢慢從地麵上站起來,秀媚的小臉蒼白,用一雙怎麽都控製不住顫抖的手幫他把被子再掖上。

“夫君他的傷,可以治對吧。他好像在發熱,是不是要先退熱,要用什麽藥,你開方子,我幫你煎藥。”

她紅著眼,可出人意料的冇有再落一滴淚,眼裏閃動著執拗又堅定的光。

傷了就治,夫君肯定會冇事!

剛剛她似乎也看到自己生病了,夫君不也臨危不亂,說隻要用藥,她就能醒!

她現在不就好好的!

所以她不能哭,哭哭啼啼又不能治傷,也不能亂!

她此刻的堅強讓蘇臨和許郎中詫異,哪裏又不知,她其實在強撐。

許郎中沉默了片刻,幽幽歎一聲道:“三姑娘,我儘力。但要知道太醫現在用的是什麽方子。”

石頭一直在邊上小聲抽泣,聽到這話忙說:“太醫的方子這兒就有,我給您拿!”

他跑到外間,很快捧來一遝紙張。

許郎中一頁一頁地翻,越看眉頭擰得越緊,蘇臨問了句如何。

“宮裏請來的自然是聖手,隻是他們有他們的顧忌,治傷從來都是保守為主,用藥都極為溫和。”許郎中說,“但是溫和的藥向來達不到即刻壓製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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