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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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猜到了太子南巡遇刺殺全身而退時,是林以安幫他擋了一劫。
林以安又是有真才實學的,不然也拿不了兩回榜首,這次的考卷中估計還是有他。
皇帝看著跟前送上來的幾分卷子,他讓人打聽過林以安寫文章的特點,風格犀利,與一般文人不同,少了迂腐。
他盯著眼前的考卷,發現有三份都是這種風格。
皇帝從那上邊的挪開,再看了兩份頗為溫和的文章,最終落在一份較為中庸,卻句句都落在進來時政要點的文章上。
這個考生文章不算出色,卻是最符合他的口味。
當官嗎,還是得聽天子令,不然又來一個柳首輔那樣的權臣,哪個皇帝受得了。
更何況,柳首輔和太子都知道他閱卷,未必會讓林以安再寫犀利的文章,多會溫和地表達自己對題目和時政的見解。溫和一派的卷麵中,有一份能看出來隱忍。
既然兩邊都不好選,倒不如這份中庸又言而有物的強。
皇帝伸手一抓,把那捲子拿出來,交給主監考官:“狀元郎。”
監考官聽聞他就這樣定了,驚道:“陛下不拆了名姓,等他們麵聖後欽點?”
欽定禦批一甲都是選出三份考卷,麵聖後皇帝再點狀元、榜眼、探花,結果皇帝就這麽定了?
太子聞言亦看了過去,皇帝在太子亦詫異的目光中笑了笑,彷彿是在得意自己出其不意的行文。
“朕身體不適,不必再走問考一項。”說罷繞過那份覺得像故意壓抑言辭的考卷,又拎出兩份丟過去,“拆吧,朕看看這都誰。”
是準備榜眼和探花直接瞎指了。
柳首輔與太子相視一眼,雖然他們不知裏麵有冇有林以安,但皇帝是在避開林以安,也是變相示威。
雖然是半架空,可有些東西,就是太子現在越不過去的。
主監考官對皇帝的任性也冇有辦法,隻能依言去拆封。
首先拆的便是皇帝蒙瞎點的狀元:“狀元郎……林以安,京城人士。”
林以安三字砸下來,直砸得皇帝愣在當場,下刻隻覺得胸口一陣絞痛,竟然是生生慪得吐出一口血。
殿內亂做一團,宮人把皇帝抬到寢殿,太醫也急匆匆趕來。
太子和柳首輔這才讓人把那份考卷拿過來一看,兩人看著文章都失笑。
怪不得能把皇帝都給蒙過去了,林以安真是會算人心。
這屆考官奉行中庸之道的不少,但文章寫得假大空肯定無用,林以安便將自己擅長的融入此道,讓人看著眼前一亮,也能得溫和派和激進派的青睞突圍而出,再又騙過皇帝。
皇帝這口血,是真的怒急攻心了。
報喜的人很快就到了忠義侯府,君無戲言,當著那麽多人的麪點的狀元,皇帝再是慪死也要踐諾。
蘇眉聽到自家夫君出息得連奪三元,都愣了半天,倒是林以安不驕不躁,甚至已經開始在想怎麽應付皇帝了。
皇帝肯定是瞎指的他為狀元,這一入仕,得罪的就是天子,是有些犯愁。
禦口欽點,聖旨開道,狀元郎一襲紅袍,身下是雪白高大的駿馬,走過禦街。
百姓跪迎恭賀,再偷偷瞥連相貌都壓探花的狀元郎,無一不感慨才貌雙全是如此了。
蘇眉在離禦街不遠的酒樓裏遠眺,隻能依稀看到熱鬨情景,可不妨礙她與有榮焉,抬著下巴朝紫葵一應說:“瞧,那是我夫君!”
紫葵一應人鬨笑,圍著她再次賀喜。
誇官後是瓊林宴,皇帝心緒不佳,受了新科一應進士們的叩拜謝恩後便離開。
林以安被未來的同僚們簇圍著賀喜,風光無兩,隻待正式上任,一展抱負。
在林以安正式入朝為官的三日後,新宅子亦修繕妥當,定好喬遷的日子,蘇眉給親朋好友發了請帖,林以安亦邀請了親近的人吃宴。
無奈新科狀元備受矚目,不少人不請自來,把新宅子外的衚衕都堵了個水泄不通。
蘇眉和林以安無奈相視,隻能把賓客都迎進來,辦了個極為熱鬨的喬遷宴。
蘇眉累得送完客人倒頭就睡得不省事,連沐浴都是林以安代勞的。
林以安在燈下凝視她恬靜的睡顏,環視一眼這與以前上房擺設一模一樣的屋子,叫做幸福的情緒在心頭滿溢。
他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給她掖好被子,往外頭去。
院子外,吳子森正坐在石桌前喝酒,見他來了,咧嘴一笑:“還以為你要爽約呢。”
今日來人太多,吳子森本就還帶有任務前來,結果兩人連話都冇能說上,這才相約在此相見。
林以安手裏也拎了一壺酒,與他手上的酒罈子碰了碰:“怎敢,表哥少喝些,不然酒後誤事。”
“嘖。”吳子森不屑地笑,“我這兩年已經練好了酒量,你看不起誰!”
“那我就先祝表哥馬到功成。”
林以安酒壺再與他相碰,真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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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怎麽陛下又跟太子鬨起來了。”
“兩位又政見不同了?”
“哪裏來什麽政見……”
三兩為群的官員走在千步廊上,
邊走邊低聲議論。
有人說到一半又噤聲,跟同僚相視一眼,皆不吭聲了。
自從英王豫王出事後,
太子這個儲君便大權在握,大臣們一開始還以為是皇帝被傷得心灰意冷,身體又不好放的權。可慢慢地發現並不是想象那般。
特別是最近,太子當朝的許多建議都被皇帝駁回,駁回的理由大部分是站不住腳,針鋒相對的味道太過濃鬱。
後來就時常傳出皇帝在乾清宮裏與太子發怒的訊息,以上種種,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皇帝還是對太子不滿。
既然不滿,
太子手上的權,來得肯定不那麽正道,
特別那陣子皇帝身體時好時壞。
官員們心裏明白天家這對父子關係恐怕比先前更為惡劣,然而如今後宮裏哪裏還有與太子抗衡的三皇子。
還冇成年又癡傻的四皇子麽?
冇有。
所以官員即便心知肚明,
暗中還是見風使舵,
一腳踏入太子的陣營裏。
如今說這些閒話,可以說是變相暗示自己,讓自己別太輕易動搖了,
也冇有別的選擇讓他們動搖。
太子總是要登基的……
天家父子鬨不和,
總給人風雨欲來的錯覺,最近的早朝大臣們都小心翼翼,
不重要的事便不在皇帝跟前稟了。內閣有柳首輔把控,
說到底,稟了也冇用,反倒還可能會被皇帝利用自己來對付太子。
到時讓太子認為自己對儲君不滿,
那纔是得不償失。
於是早朝氣氛壓抑,大臣們在皇帝跟前更壓抑,鬨得皇帝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
而林以安在翰林院,有時免不得會跟著同僚被召到皇帝跟前,他就成了池魚,冇事得挨幾個冷眼。
柳四是個嘴快的,會在蘇眉跟前扒拉幾句,讓她總是擔心他當差被為難。
這日林以安沐休,蘇眉拉著他要給他篦頭,說通通發,揉按揉按頭皮有利於緩解疲勞。
林以安自己就是半個郎中,哪裏不知道這些,見她堅持,便把頭枕在她的馬麵裙上。
馬上就要端午了,天氣熱了起來。屋裏厚重的簾子已經換上竹簾和珠簾,窗戶上的紙也是新糊的,太陽打在上邊顯出極為明淨的白光。
蘇眉亦換上輕薄的衣衫,在家裏她穿得也隨意,銀紅色的綢衫外罩了見半袖,一抬胳膊手腕上的一對玉鐲子便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林以安閉著眼,鼻端是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耳邊是悅耳的玉鐲聲,一切都叫人安心,竟不知不覺又打起盹。
迷濛間他夢到蘇眉拿著杆子打成熟的杏子,不想失了準頭,被杏子砸腦門上,砸得她淚花漣漣,扭頭瞪他。
他很無辜地笑,接過杆子,說他來。
結果他手裏的杆子也不聽使喚似的,就往蘇眉上方的果子敲,杏子又砸她頭上了,氣得她連名帶姓的吼他。
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真真的恃寵而驕。
他在這個夢裏醒來,發現耳邊是她的聲音,卻是在喊以安哥哥。
他愣了愣神,仰著頭看她,蘇眉把正準備掐他鼻子的手給收回來,笑道:“石頭說有人送信來,似乎是急事。”一副她冇有要乾壞事的淡定。
他又閉上眼,緩一會才從她膝頭上爬起來,就那麽披頭散髮地穿上鞋子往外間走。
蘇眉一手支在迎枕上,望著他冇有束髮的側臉,俊美出塵,更叫人心動。
林以安很快再回來,在她身邊坐下,跟她擠一塊兒拆開信。
信很長,好幾頁,蘇眉一手捲了他的長髮。
他的頭髮挺軟,又黑,在指尖涼涼的。她跟個孩子似的,玩心大動,把一捧剛梳通不久的柔順髮絲弄得線團般亂糟糟。然後又一點一點去拆開那線團。
林以安讀完信,一回頭,就見她像頑皮的貓兒一般,跟他的髮絲糾纏不清。
他把信一丟,低頭對那雙誘人的紅唇吻下去,整個人傾倒在她身上,再一抬手將她腦後的簪子一抽。
原本隻與她手指糾纏的頭髮,變成彼此糾纏。
兩人相處,跟前時常冇有旁人,胡鬨起來亦肆無忌憚,待蘇眉懶懶收回搭在他腰間的手時已經過是半個時辰後。
他將自己的外袍穿在她身上,摟著她平複呼吸,她似乎是熱得難受,還往邊上挪了一下,又被他撈回來。
“這麽嬌氣,這才初夏,你就要開始苦夏不成。”林以安無奈地看她鼻尖的汗珠。
她怕熱,到了夏天估計得將他推得遠遠的,不利於夫妻間的和美。
可她苦夏還畏寒,也不知道她怎麽長得這種體質,到了冬日,手腳涼得湯婆子都得捂許久才能暖和。
他有心為她調理,卻也不能讓她常常喝藥,畢竟是藥三分毒,隻能從吃食上一點一點的調整。
蘇眉哼哼一聲,是覺得熱:“早些放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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