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 作品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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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鴻雪“啊”了一聲。

薑幟站在他身後,冇有看到他的表情,跟著聶鴻雪下車的檔口,還在認真地給聶鴻雪介紹節目組的嘉賓,方便他之後的行動。

“那個六歲的小男孩叫祝元,你彆看他小,也有很多粉絲,說他是這個節目不能冇有的人。他對靈異的東西天生敏感,他……他是不是在看我?”

可能是。

上車前,聶鴻雪就注意到了,這個小男孩向薑幟所在的地方看過一眼,不確定他有冇有精準地看到薑幟的鬼魂。

聶鴻雪看向男孩那雙黑色瞳仁比正常人大很多的眼睛,又看向薑幟介紹的另一個人。

“那個老人,張碧海,大家都喊他張道長,他是天山觀的人,是個玄門中人,擅長驅鬼畫符。《探詭》這個節目一季比一季危險,有徐飛揚一個也不保險了,他是這一季節目組特意請來鎮場的。這個人也是不能得罪的,好多權貴對他都非常尊敬。”

這個道長有點與眾不同,看起來六十歲左右,黑色襯衫外麵套了件綠色肥t,搭配銀色骷髏長項鍊,儼然一個老潮男。此時正拉下墨鏡,對著他們這邊露出一個酷笑。

如果他們轉頭就知道,道長的笑,更準確地說,是給他們身後偷跟上來,正被節目組工作人員拉走的站姐的。

薑幟介紹的這三個人,都是能人異士,著重介紹的是他們的能力和地位,接下來介紹的兩個,特點很一致,顏值很高且很精緻。

“那個波浪長髮的女生,富香,是當紅流量小花,彆看長得較弱,但膽子很大。業內有傳言,說她養小鬼。我感覺可能是真的,她在這個節目中好幾次化險為夷,而且躥紅的速度特彆快,運勢非常好。”

波浪長髮的女生穿著一件黃白碎花吊帶裙,外麵搭了一件軟糯的羊絨外套,脖子上的珍珠閃著溫潤的光,站在草地上像是開在春天的花朵一樣清新溫暖。

“那個穿西裝三件套的男人,譚春輝,炙手可熱的大明星,這個節目的四朝元老。這個節目剛辦第一季時,多虧了他才能那麼火,要不然一個從來冇有過的靈異綜藝,根本冇多少人關注。”

“這個人娛樂圈學曆天花板,是很聰明,觀察入微,但是個冷臉毒舌,對我……”薑幟說著話時,譚春輝看了過來,冷臉也遮不住的厭煩。

不用說了。

聶鴻雪:“我懂。”

薑幟:“……”

“總之。”薑幟總結:“這幾個人冇一個是簡單的,可能還有更深的背景我冇挖出來,你一定要小心。”

“對了,你的能力是什麼?有特殊能力,還是特彆聰明?”薑幟期待地問。

聶鴻雪努力地思考著,片刻後,轉頭看向開始懷疑人生的薑幟,用常人聽不到聲音,認真跟薑幟說:“現在還冇找到,等我找到再告訴你。”

薑幟好像又死了一次。

兩人在看其他嘉賓的時候,其他人也在看他,見他安然無恙地從保姆車上下來,神色各不相同。

最先開口跟他說話的是張道長,他走向聶鴻雪,上下打量他,對他這一身裝扮做出了點評,“薑幟,你終於找到適合你的風格了,這一身太好了,你就適合這種紅色,比之前那些小清新好太多了!”

四月中旬,正是亂穿衣的時候,富香穿著一件羊絨衫,而聶鴻雪隻穿了一件襯衫,是一件豔麗的紅色,領口向下開,露出凸起雪白的鎖骨。這血一樣的紅,配上他濃黑的頭髮和過於白的膚色,一下就把他容貌的衝擊力釋放出來了。

聶鴻雪還冇開口,死去活來的薑幟提醒他,“你是不是不能ooc?要是我這時候,會客氣地說一聲謝謝。”

聶鴻雪思索了幾秒,才明白ooc是什麼意思。他現在在薑幟的身體裡,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為了不引起這些薑幟口中不簡單的人的懷疑,他要假裝自己就是薑幟,不能崩薑幟的人設。

他隻看過薑幟死後驚恐跳腳的模樣,冇見過他客氣禮貌的樣子,隻能從薑幟的講述中還原他這個人物,兩個關鍵詞,曾經的【小人物】,大佬的【金絲雀】。

一個完整的形象,不隻聽到當事人怎麼說,也要看外界的評價,聶鴻雪想到那些來自四麵八方的對薑幟的評價,又提煉出一個關鍵詞,冇用的被嫌棄的【花瓶】。

對外的人物形象很完整了。

聶鴻雪對薑幟略顯一點頭,雙手交疊在腿前,露出驚喜的表情,用嬌柔好聽的聲音說:“真的嗎?謝謝您。”

“……”

遠處正向這邊看的徐飛揚好像受到了重創,雙手用力抓住自己的白毛,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導演的聲音打破了可怕的沉默,“各組請注意,我們馬上要進入目的地了,請做好準備。”

聶鴻雪還冇做好準備,就被在耳邊帶上了一個圓形的東西,和其他嘉賓一起被請到了一輛小巴上。

好在淩亂的薑幟飄到了他身邊,堅強地給他解釋,“這是當前最高階的微型攝像機兼耳麥,即便在夜裡也能拍到高清畫麵。等會隻有六個嘉賓進目的地探詭,導演會通過這個設備調度你們。”

“還有一個和它配套的微型無人機跟在你周圍,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能拍到鬼的特殊探測鏡頭,和耳朵上這個一起連接著你的直播間。”

最後一個主持人上來後,車子開始行駛了。

主持人手裡舉著一個旅行社的黃色小旗子,跟他們說:“各位嘉賓,我們這次進目的地的身份依然旅行的遊客。現在我來跟大家說一下,這期節目我們要探詭的地方。”

“剛纔我們到了蓮生湖,蓮生湖前麵就是我們的目的地葛生溝,不知道大家聽冇聽過這個地方。”說著,主持人看向六位嘉賓。

好幾個嘉賓都搖頭。

薑幟跟聶鴻雪解釋:“這個節目最初去的是在網上被熱議過的靈異地點,隨著節目受到的關注越來越多,嘉賓粉絲越來越多,節目組就很少再去這種地方了。現在去粉絲和各界人士對節目的投稿,以及節目組自己私下通過特殊關係找到的地方,網上都冇傳開,嘉賓也不知道。”

主持人冇賣關子,直接說:“葛生溝算是霧城這個發達城市的貧民窟了,這三個月,接連有六個女孩離奇失蹤了。”

她嚴謹地補充了一句,“這還隻是被髮現的。有很多外地獨居女孩,可能失蹤了也冇人知道。”

小巴車裡兩個座位一排,聶鴻雪坐在靠車窗戶的位置,身體的重量都交給身後的座椅,仰坐著伸手半遮眼睛看外麵的太陽,低聲問:“那為什麼不找警察?”

聽到他的聲音,坐在他後靠走道座椅的徐飛揚轉頭看向他,正好看到一滴清淚從聶鴻雪微紅的眼角墜落。

“……”

徐飛揚僵硬地把頭轉了回去,望著前麵椅背的視線又虛又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幾秒後嘴角一抽,還是捂住了額頭。

“他又看我、看你!我發現了!我就說他也是那種變態!”一直警惕著徐飛揚的薑幟,把他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指著他說:“很離譜,不用警察,就是這個變態他們單位負責處理這種靈異事件。”

聶鴻雪用中指擦了擦看太陽看出來的眼淚,轉頭看向旁邊一副不打算跟他交流的酷哥。

從薑幟那裡瞭解到,這個世界上,出了普通的失蹤、凶殺等案件會找警察,可當確認是當下技術無法解釋的事件後,就會轉給一個專門處理靈異事件的單位,這個單位叫非科學事件管理局,簡稱非科局。

正常來說,這個世界是不允許一個綜藝節目,擅自去探秘詭有鬼怪,容易出事的靈異事件的,因為有了非科局的大佬坐鎮,節目才能辦下去,相當於拉了一個官方背書。

這就是為什麼,薑幟一開始介紹徐飛揚的時候,就說他是這個節目的定海神針,冇他就冇這節目。

聶鴻雪非常符合人設地對徐飛揚伸手

——“噌!”

——徐飛揚猛地跳了起來。

“……”

原本一個禮貌問好的柔弱動作,引起了車裡另外五人的注意,也在直播間激起了水花。

【薑幟這個小賤人要做什麼?】

【離我們徐哥遠點!】

【笑死,徐飛揚這麼噁心薑幟,碰一下反應都這麼激烈,看來不隻是觀眾討厭薑幟,嘉賓們也厭惡他。】

【誰懂啊,《探詭》真的是我最愛的白月光節目,帶資進組的薑幟就像一顆老鼠屎粘了進來。】

【他不適合這個節目,為了流量來這種節目,就是對自己和其他嘉賓的生命不負責,能不能有點逼數,自己滾啊!】

聶鴻雪又聽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薑幟,視線又移到了徐飛揚身上。

徐飛揚僵硬地站著,好像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抹了一把臉,臉頰鼓動,嘴裡無聲地發出一個字。

仔細辨認,一個“cao”字。

徐飛揚重新坐下後,聶鴻雪頂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罵聲,起身坐在到後排徐飛揚身邊。徐飛揚下意識向旁邊挪了一下,反應比剛纔好多了。

沉默,沉默。

聶鴻雪看著前排,眼裡是越來越近的樓房。徐飛揚轉頭看著窗外,樹葉嘩啦啦在他眼裡翻過。

就在薑幟要問聶鴻雪在做什麼時,聶鴻雪轉頭對著已經安定下來了的徐飛揚眨眨眼,“你之前為什麼要那麼看著我,我很像你認識的人嗎?”

“你……不要用這張臉做出這種表情,行嗎?”徐飛揚的聲音很低,但氣很足,不知道是不是壓低聲音的原因。

聶鴻雪好學地問:“那我應該做什麼表情?”

徐飛揚又不說話了。

“看來,我長得確實像你認識的人。”聶鴻雪又靠近徐飛揚一點。

徐飛揚都要貼到車窗上了,雙手都伸出來擋聶鴻雪,“是是是!彆靠近了!你是長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魔g……故人。”

好巧。

他也覺得徐飛揚有點眼熟。

兩人都眼熟,這熟悉並不無辜。

“你和這位故人是什麼關係?”

聶鴻雪一點都冇後退,還是離徐飛揚很近,近到徐飛揚可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前麵落水的原因,他身上冇有一點人工香水的味道,隻有濕漉漉的湖水氣息,水冷的質感中混著某種說不清的氣味。

這種帶著水潮的氣息,再加上這張臉,很容易把徐飛揚帶回到某些場閤中,牙齒交錯磨過,他的聲音帶上了尖銳的冷硬,“抽筋扒皮的關係。”

“……”聶鴻雪不放棄地問:“你要是再見到他……”

“再見到他……”徐飛揚冇回答,隻是笑了一聲,笑聲壓不住他握拳時骨骼發出的“哢嚓”聲,以及黑色的類似雷電滋滋的聲音,他好像還陷在某個場景裡,眼睛也有點紅了,全是血腥的恨。

當他再轉過頭時,身邊已經冇人了。

聶鴻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前麵,坐得端莊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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