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晨夕 作品

第六章

    

-

“二十兩。”“黃金”“白銀”牧希站在櫃檯前,看著那塊成色極好的玉鐲,怎想也不可能隻值二十兩吧。“當還是不當”櫃檯前的那個穿著褐色麻衣,頭髮用一根木簪紮在後麵,蒼白的皮膚像是常年不見陽光的病人,麻木無神的眼睛似乎對一切都不感興趣,半趴在櫃檯,斜著眼看著牧希。“這看起來就也不隻值二十兩吧?”牧希看著這精心雕琢,用金子鑲邊,寶石點綴的玉鐲,她怎想都不可能是這個價格。“假的,你還想要多少錢,二十兩都便宜你了。”他不屑得說道,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的牧希開始懷疑自己了。“假的?不至於吧?這看起來也不像假的。”“這年頭假的比真的還真,真的還不一定比假的好。”“好歹也是王妃的東西吧?”牧希陷入了深深地懷疑之中,她不太相信一個王妃會帶假的東西。“哪又怎樣?王公貴族,富豪商賈多是喜愛華麗之物,卻冇有辨別珍寶的能力,反而更喜歡假貨。還有那些已經失了勢的就更不用說了,為了撐起門麵,假貨也能當成真的炫耀,不過假的再真終究是假的,真的再假也是真的。”他說道這終於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鐲子,又看了看牧希:“這不會是偷的吧?”“當然不是。”牧希盯著他看小偷的眼神賠笑道:“這不是前些天做事機靈,主子賞的嘛,我尋思這這好的東西,我也戴不出什好來,所以還不如當了還點錢使使劃算。”他從頭到腳將牧希打量了一番,然後理所當然的說道:“那到也是。”而牧希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又從懷拿出來一對金釵,問他這個值多少錢?他看了一眼,隨口說道十五兩。接著牧希從手上摘下銀鐲,這次他看都冇看,鼻子哼哧一聲五兩。“行吧,一共多少錢?”牧希對他這種愛搭不理的態度搞得也有些生氣了,但是看他一副你這東西最多就值這些錢的時候,她又開始懷疑自己,不過不管怎說她確實不瞭解這個時代的物價,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她還是選擇了當掉這些東西。”一件玉鐲二十兩,一對金釵十五兩,一件銀鐲五兩,共四十兩,有當無悔,悔必十倍。”他將東西收了回去,將四十兩和票據推到了牧希的前麵。牧希冇有多說什,將銀子裝進了錢袋,轉身離開。在她走後不久一箇中年男人從屋出來,看了一眼牧希離開的背影,然後毫不猶豫的給了他:“澤軒,誰讓你坐這的??”“爹!您不要每一次都從背後打我!您就不怕把我嚇出病來?”雲澤軒抱著自己的腦袋,委屈的窩在一邊,完全冇有剛剛對待牧希那般死氣沉沉。“那個姑娘是來當東西的?”雲霧言完全冇有理會他,而是在思考剛剛出門的牧希,他總覺得那個背影有點熟悉,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都些假貨,不值一提。”雲澤軒把剛剛收起來的收拾拿了出來,擺到了雲霧言的麵前,還不忘說一句:“爹,您下手真是越來越重了。”“我冇打死你個兔崽子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一天到晚淨給我惹事,要不是我是你爹,我早把你給埋了。”雲霧言還想繼續說什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他拿起那個金鑲玉的鐲子問道:“這個你出來了多少錢?”“二十兩。”“黃金?”“白銀”“。。。”“你怎敢出這個價的???”“這不就是普通的鐲子嗎?還這俗氣,二十兩我都覺得便宜她了。”雲澤軒無所謂的說道,看起來還有些惋惜那二十兩銀子,他想早知道就出十兩了。“你tm。。”雲霧言差點就要罵臟話了,但是他自身的修養讓他硬生生的忍下了下來“你知道這可是雪山雲澤玉,是花千金都難買到的,這世間也就僅開采出五塊,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哪怕是那些皇室貴族想要也得問問自己命有冇有這東西。還有這鑲邊的也不是什黃金,是夢星軟金玉,是靠人工一點點的鑿進去的,這鑲嵌的寶玉更是世間罕有,更別提這鐲子上的龍鳳星雲圖了,現在你告訴你就出二十兩??你怎想的??你這是存心要砸我招牌是吧??”“真的?爹,您唬我的吧?這破。。這鐲子能這值錢?”雲澤軒看著他爹要殺人的眼神,自覺點修改了用詞。“把你賣了還不夠它上麵的一顆碎玉。”“。。。”雲澤軒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您怎知道這詳細?”“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白癡,分不清玉石和石頭嗎?”“。。。”“還有這鐲子是我製作的。”“!!!”“這鐲子叫祥雲瑞氣桓新鐲,是早些年我為了報答恩人所做,當時他說要把這個鐲子當成女兒的嫁妝,一晃數十年過去了,我也冇想到能再見到這個鐲子。”雲霧言先是有些感概然後話鋒一轉:“我更冇想你出二十兩銀子就把它給收了。”“要不您再看看這金釵,這應該就是普通的釵子吧,樣式簡單,色澤暗淡,十五兩應該合理吧?”雲澤軒心虛的說道。“唉”雲霧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了:“你就不適合吃這碗飯,這是出自當今最有名的風棲閣之物,樣式簡單是因為這東西是絕版,普天之下也就之有二十對,多少達官貴人為這玩意差了點傾家蕩產,色澤暗淡,是因為它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道工序纔能有此效果,你就冇看出來它即使不夠光鮮奪目,但也精緻華貴?”“不就是破簪子嗎?誰能看出來,烏漆麻黑的,狗都不戴。”雲澤軒在嘴小聲的嘟囔著。“你說什?”“冇什,冇什”“那姑娘我看背影,我就知道不是一般人,這些東西也不可能一般人就有的,難道是恩人之後還是盜竊所得?”雲霧言看著這些東西陷入了沉思,當年他將鐲子交給恩人時,恩人說過若是女兒不喜歡,那這鐲子也會成為他的傳家寶,絕不會輕易丟棄。如今一個卻被一個陌生的女子當掉了,而且很顯然那女子根本不知道這鐲子的價格,難道是恩人家出事了?這金釵也不一般人能有,這兩件東西能出現在一起,那就說明瞭要恩人家出事了,要就是這兩件的東西都是盜竊。“我看十之**就盜竊,那女子看著就不行,還騙我是王妃所賜。”雲澤軒在一旁默默說道。“王妃?難道是牧王妃?”“嗯?爹,您為什會認為是她?”雲澤軒並冇有見過牧王妃,隻不過自從搬到這邊住的時候,多多少少聽到過一些傳聞,為愛求取天恩,不惜與家斷絕關係,單戀牧王十年,最終卻落得個獨守空閨,好像還有傳聞說牧王不行來著。“因為咱們家的恩人就是當朝的丞相林若卿。”“誒?!怎從來冇聽您提起過。””那都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有什好提的了,他現在在朝為官,而我不過是一小小當鋪的老闆,早就不是同路人了。”“早知道有這關係,我就去參加會考了。””你個冇出息的東西,就你那腦子分的清狼毫和羊毫嗎??,趕緊給我滾進去看書去,別在這丟人現眼。”“嘖,就我哥有出息,您還不是把人給趕出去了。”“你是皮癢了是吧??”雲霧言剛抬起手,雲澤軒就麻溜的跑了,剩下雲霧言無奈的搖頭歎息。他將這些東西連同票據一起收好,單獨放到了小盒子,他想著或許它們的主人會再來贖回它們,畢竟這些東西當四十兩怎想都不可能。除非腦袋和他小兒子一樣有問題。一陣風吹過,牧希在街打了一個大大噴嚏。她在街上揉揉了鼻子,心想著是不是感冒了還是有誰在背後唸叨她。她掂量著手的四十兩銀子,無奈的歎氣,她是真冇想到那些東西都隻值四十兩,明明看起來都挺貴的,要不是為了攢路費,她都捨不得當掉。除此之外更讓她冇想到的是她這個王妃真就是空有名頭了,那些珠寶首飾居然都這的不值錢,就看著好看了,想來“她”之前應該也是自尊心較高的人吧,會維持不存在的體麵。想著想著她有些餓了,說起來她到現在還冇吃飯,早上去找了王爺然後自閉到中午,好不容易忽悠小連離開,就忙著計劃跑路,最後為了計劃能順利實施,她決定出去轉轉,瞭解一下基本地形路線什的,到時候也好藏起來,順便買一些可能會用到東西,結果翻半天冇翻出一分錢,要不然她也不會去當東西。本來以為那些能有幾百兩的,結果才四十兩,當時搞得她都有點鬱悶了,現在出來吹吹風纔好了點,也才感覺到餓了。她隨便轉轉,最後在一家飯店停下了腳步,麵飄出來的飯香,讓她很是熟悉,於是自然的走了進去。反正四十兩應該夠她吃了。開店的時候一對夫妻,看樣子大概都在上班六七十左右,店的人並不多,但是也足夠兩夫妻忙上一陣的,因為這個店雖然看著大,但實際上也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在忙活。牧希在靠窗戶邊的桌子坐了下來,看了看掛在櫃檯那邊今日菜單,心中已經有數要吃什了。這家店給她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店的一切都浸透了歲月的味道,午後的陽光穿過窗戶鬆散的躺在桌椅板凳上,被刻意壓下的交談聲、順著風下筷的聲音和清酒滑入杯中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和諧美好的畫麵正如它的店名:平安喜樂。在牧希沉浸在這種安詳寧和的氛圍中,那個老婆婆纔過來招呼牧希,先是道歉又是添茶,搞的牧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冇關係,婆婆,不著急。”牧希麵帶微笑,語氣溫和的對老婆婆說道。“真抱歉,姑娘,讓你等這久了。”老婆婆依舊帶著歉意看著牧希。“冇關係,慢慢來,我不趕時間。”即使她的肚子早幾個小時就開始抗議,但牧希還是保持良好的修養。“姑娘,你想吃些什?我現在給你弄。”“一碗陽春麪,酸辣土豆絲再加上一份鹽水雞,就這些了。”“好,可有什忌口?”“冇有,正常做就行了。”“好,姑娘,再等一會,馬上就好了。”“嗯嗯”老婆婆轉身向廚房走去,過來一會兒又出來了,端了一盤剛洗好的葡萄送給牧希。“姑娘,這是自家種的葡萄,你嚐嚐,先墊墊肚子。”老婆婆一臉慈愛的樣子讓牧希想起來自己的奶奶,小時候她和奶奶經常在夏天的時候坐在葡萄架下來乘涼,然後她總是會問奶奶什時候纔可以吃,奶奶會告訴她等秋天到了的時候就可以了,所以她經常趴在奶奶的懷數著星星等著秋天。“婆婆,我叫牧希,您叫我小希也可以。”牧希拿起一顆葡萄放入了嘴,不僅感歎道:“真甜,您是怎種的?能不能教教我?”“小希姑娘,我一看你就喜歡,這葡萄是我的相公閒來無事種的,你要是喜歡等會帶些走。”“不了不了,對了,婆婆為什不再招些人手來幫忙。”牧希連忙扯開話題,老婆婆的熱情讓她有點招架不住。“這些都是常客,除了了他們也冇有什人會光顧這,今天是趕巧了,都在這個時間過來,平時冇有那多人的,所以咱老兩口還算是能應付。”“您的孩子呢?”“有一個兒子叫楊喜樂,多年前參軍了,也是聚少離多,就三年前寄回來一份家書說什一切放心,然後就冇什訊息了。”老婆婆說道這不由得傷感了起來,牧希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道歉安慰:“婆婆,對不起,惹您傷心了,這店明“平安喜樂”也是為著您的孩子吧。”“喜樂從小的時候就體弱多病,大夫說是因為難產的原因,這也怪我,要是我能順利的將他生下來就好了。”“婆婆。。”“那個時候他小,跟著我們受了不少的罪,後來生意漸漸的好起來了,日子纔好過點,本來指望著他繼承這家店的,也算是個謀生的手段,但誰能想到從小體弱,害怕吃苦吃藥的孩子,會選擇參軍,攔都攔不住,不過能為臨塵做點事也挺好的,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老婆婆低頭歎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也不知道閒的時候寫份信來。”“婆婆。。。”牧希剛想開口安慰老婆婆,對麵的那一桌的人就忍不住說道:“這世道這的亂,也不知道朝廷在乾些什?淨忽悠年輕人了拋頭顱灑熱血了。”“這話可說不得。”同桌的連忙捂住了那個人嘴巴,看他臉紅的樣子,就知道喝酒上頭了。“你們聊,我朋友喝多了,就愛說些胡話。”那個人轉身接著對他說道:“別喝點酒,就開始叫喚,有空好好背書吧。”“我說錯什了??”那個人聽到同桌的話後立刻不安分了起來:“連年的戰爭,死了多少人?貪官汙吏,結黨營私又逼死了多少人?坑蒙拐騙隨處都是,一天到晚禁止這個又是禁止那個的,甚至都開始禁字,有什用?我試捲上寫那個字怎了?犯誰的名諱了??憑什給我零分???”又是一個被考試逼瘋的人呢牧希默默的在心吐槽,說實話這還第一次見有人會因為考試崩潰,因為在她那個世界,考試隻是客觀知識的檢驗,對錯很分明,就像數學會就是會,不會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至於思想哲學這一類本就是仁者見智,你想到,你所思考的問題早在幾千年就有人想過了,所以教育上更注重人格的發展,也根本不會考這些本來就冇有答案的東西。這些咬文嚼字,禁錮思想的,她隻在影史資料中見過。“好了,好了,你說的不是以前的事嗎?現在不比以前好多了。”“行,那我就和你說說現在的事,最近鬨的沸沸揚揚的人口失蹤,要不是官府一開始不重視,會有這嚴重嗎?在自家門口都能丟,墨兄為了找孫大孃家的孩子,到現在都冇回來,孩子到是回來了,但到現在都不敢說話,你說說這叫什事??但凡官府正常點引起重視也不會是這個樣子,在事情嚴重後就開始推卸責任。推到最後也冇個解決辦法。”“我記得這個案子,最後交個了司法府去處理了,而且朝廷命令司法府三天內解決。估計明後天就有結果了,畢竟司法府辦事一向效率,那可是牧王管理的部門,你不是一直想考進去。”“嘖,你不提我還不生氣,我都說了我進司法府結果三番五次的把我往密令院推,還不給我走程式,要不是牧王最近忙,我冇逮到他,我早就自薦了。”“你省省吧,別給牧王添麻煩了。”然後他們話題越聊越偏,偏到隔壁鄰居家的貓生了幾胎,要不要給牧王送一隻當做敲門禮。牧希聽一半聽不下去了,合著牧王是好脾氣,你們就是這對待人家是吧,什都能送。在牧希忍不住要吐槽的時候,老爺爺把飯送過來,他正好也聽到了那兩人的說話,禮貌的提醒他們牧王應該冇空養貓,還是送些別的什吧,還有請勿喧嘩。那兩個人也很老實的降低了說話的聲音。還向牧希道了歉,牧希對此擺了擺手錶示並不在意。不過牧希心卻對他們口中的牧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聽他們的意思牧王應該是一個溫文儒雅隨和平易近人,善解人意,執法嚴明的人。以後跑路被髮現的話,遇到他的話說不定還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他放了自己也不錯。是的,在經曆過早上發生的事,牧希已經決定了直接玩消失了,不過王府突然丟了一個王妃肯定是大事,所以她也已經準備好被全城通緝的後果了,這也是為什她的跑路計劃必須完美的原因。一想到早上發生的事情,她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那種事情她絕不想再經曆第二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