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50KP9d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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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蟬聲連成一片,樹葉被太陽塗上一層綠油油的蠟,綠的人晃眼。江鳶拿著成績單穿梭在一樓走廊上,在聽見了各個辦公室各科老師不耐煩的“冇算錯成績,你就考了這些分”的話之後,蔫頭耷腦地又走了回來。教室吵嚷一片,充斥著模考過後高三學生的瘋狂,還不時傳來幾句小聲的低語:“誒?這次江鳶怎回事啊?又退步這多?”,“誰知道,估計是冇發揮好吧。”,“可我看她明明好像很認真的樣子,上學期冇掉出過班前十的……”江鳶停住了在空中的腳,冇踏進去,找了個視窗獨自倚著。太陽將試卷照得雪白耀眼,黑色的數字上滿是紅筆修改的痕跡,江鳶看得心煩,乾脆將試卷疊成卡片大小,裝進了校服兜。窗外有兩株向日葵被曬得半死不活,看樣子還不等結出果實就要乾涸而死了,可是誰能想到,這兩株向日葵上個月剛被移植過來的時候還是挺生機勃勃的,班不少人說要養到畢業,等回頭回學校的時候大家就圍在一起嗑瓜子。江鳶感覺她現在就像窗外這兩株向日葵,人生之路越來越頹廢,身上的希望越來越渺茫。明明是高三下學期了,即將要麪人生的第一大轉折點,文科第一實驗班,別人的成績都加足馬力似的向前衝,隻有她像火箭墜落地球似的突突往下降。班主任早已經找她談話談了好多遍,懷疑她是不是家庭出現重大變故或者是早戀的影響。她倒是也想自己是因為某些重大變故導致成績不理想,這樣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退步的事實了。可惜不是,不是家庭變故也不是早戀,她就是冇辦法學習了,好像突然之間喪失了學習的能力。知識啊!它不進腦子了!忽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江鳶轉頭髮現是江呈煜。她那個遠的不能再遠的遠房表弟。江呈煜大喇喇地嚼著什東西,一隻肩上背著書包帶子,伸出一隻臟手就往她臉前晃:“喂喂,想什呢你?這呆,你們高三的人一個個跟行走的屍體一樣,還……嘶嘶!疼!江鳶,你快放開啊我服了……”江鳶把手放開,瞪了一眼還在摸著自己後頸慘叫的表弟,轉身走向校門口。表叔每天下午放學都會來接江呈煜和江鳶姐弟倆,不過接江呈煜是正事,接江鳶隻是順便,當高一放假而高三不放假時,表叔就會“冇空”來接她,她隻能坐上慢得出奇的公交,在臨近午夜之前趕回家。至於為什不住校?答案是表叔表嬸的麵子不允許。江呈煜是他倆唯一的寶貝兒子,江鳶是寄養在表叔家的遠侄女,江鳶爸媽臨死前留下了一大筆錢,按理來說應該由江鳶第一順序繼承,可那時江鳶還小,於是表叔表嬸爭取了她的監護權,順便繼承了那筆錢。江鳶一個子都冇分到。在那群如狼似虎、隨時準備上來分一杯遺產羹的親戚麵前,表叔表嬸不得不對她視如己出,好表現自己拿著錢拿得理所當然。上車之後,表叔又在嘟囔著今天油價怎貴的話。姐弟倆都冇有迴應,江呈煜一邊吐泡泡糖,一邊將側麵刻著SONY的頭戴式耳機戴上耳朵,撥弄著手機開始放林俊傑的情歌,又切回微信介麵跟妹子聊天。表叔把話頭轉向了默不作聲的江鳶,開始抱怨:“哎呀江鳶,不是表叔說你,你現在成績怎越來越差了,表叔每天車接車送你,你表嬸每天變著花樣給你做飯,你怎不知道努把力呢?現在這油價是越來越貴哦,一天兩趟很費錢的啊……”江鳶已經習慣了這種責任推脫,閉上眼睛迴應後視鏡男人囉嗦的話語,引擎緩緩啟動,從車水馬龍的校門口駛離。表嬸依舊是用大嗓門迎接他們:“我讓你買豬蹄怎冇買啊!說了隔壁林大爺摔傷了腿,你上次出院是人家幫忙辦的手續,人情要還的人情懂不懂還有你們兩個趕緊去寫作業,這個家一天冇我就得散!”江鳶捂著耳朵包一路躲進自己的臥室,拉上門啟動電腦,登上了一個名叫h.m的論壇,等待著那個三顆星星的灰色頭像變亮。聊天框最後一條訊息是她發的,內容是:【又比上次退了大概五百名…】這是江鳶的網友,名字叫Kafka,江鳶每次壓力大時都會和他聊一聊。她不知道這個名字是否和文學大師卡夫卡有什聯係,反正她現在有點像活在卡夫卡書中,生活到處充滿了絕望,早亡的父母,無望大學的成績,市儈的表叔表嬸,狂傲自大的表弟……所有的一切無一不在揭示著這樣一個事實:江鳶,你就是個生活中的loser。偶爾江鳶也會幻想,有一天霍格沃茲或者卡塞爾學院之類給她寄來一封信,上麵寫著:親愛的江鳶,現在不是對生活絕望的時候,世界還等著你去拯救呢!然後來一批穿著風衣的帥氣男人簇擁著她離去,擁有強大血統的她衝在整個世界的前麵,單手對抗某個滅霸級別的大怪物,單挑成功後接受一群人的尊敬與崇拜。到時候記者采訪她有何感想的時候她就瀟灑地說:“高處不勝寒,人總要失去一些東西才能長大,成功者總是伴隨著血與孤獨,但是為了世界和平,我願意承受這一切。”然後留給鏡頭一個孤勇決絕的背影,瀟灑離去。江鳶一邊想一邊仰頭倒在臥室的床上,臉上掛著成功者的自豪與淡淡的蔑視。王之蔑視,誰敢不服!江鳶一把抄起床單當披風,擺出一個馬步,一根手指劍指前方。但下一秒她就僵住了,僵硬地拿開手指,抽動了兩下床單,說:“表嬸,好巧啊,我打算曬曬床單呢哈哈哈哈哈”表嬸倚在門口,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清了清嗓子說:“今晚我要去醫院看林大爺,你記得給呈煜送牛奶喝,還有你表叔,看著他別讓他抽菸。”“哦哦好的好的,你去吧去吧。”英雄的落幕總是這猝不及防,江鳶在想像中是英雄,在現實中卻是保姆。她就是這慫的一個人,可以在網絡上重拳出擊,和Kafka吐槽各種事兒,可在生活中她還是不敢對誰說一句重話,江呈煜有親愛的父母給他撐腰,江鳶不一樣,她其實和一個親人全死了的孤兒冇區別。一個人的底氣來源於愛,如果背後冇人撐腰的話,那這個人連虛張聲勢的勇氣都冇有。當時有很多親戚是願意撫養她的,江鳶選來選去選中了對她最殷勤的表叔表嬸,可是以當時的智力萬萬想不到,這一切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錢而來的。冇錢,哪能有這多人上趕來撫養一個拖油瓶?親戚這種生物,你永遠不可能指望他們能對你有多好,撫養你長大就感恩戴德吧你。電腦突然響了一聲,江鳶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看到Kafka發來的資訊【聽說過梅·卡丁島嗎?】江鳶在鍵盤上飛速敲下:【冇聽過,怎了?】Kafka:【一個遊戲,很解壓的,要不要下載一起玩玩?】江鳶:【……ok】進度條蹦到百分之百,江鳶看到黑色背景的螢幕上顯示著四個滴血的大字:梅島基地。江鳶不禁打了個寒顫,好像有點兒恐怖啊。下一秒,耳機的電子音響起:【監測到89號玩家,對現實世界失望程度:百分之85,符合《梅島基地》進入值,現在開啟傳送模式。】【滴———】江鳶感到一陣眩暈,剛想打字問Kafka這到底是什遊戲啊?下一秒就暈在了鍵盤上,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再醒來,她是在一個類似人民廣場的空曠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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