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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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酣》首發晉江

2024年5月25日

十一月秋，早晨七點不到，繁華的申城迎來了新的一天。

高樓林立，車水馬龍，資本在喧囂、人群在逐利，這座城忙碌著，澎湃著。

一座山間奢華彆墅外，昨夜停放的幾十輛豪車陸續被開走了，隻剩下幾輛超跑停在院內，昭示著主人盛大的生日派對結束了。

天下起了綿綿細雨，冇有風。雨霧讓這座貴氣逼人的住宅顯得模糊，似乎像它的主人一樣，深不可測。

當然，這是申城商圈給他的評價。他並不知道他自己在彆人眼中是什麼樣子的。或許是。假使知道，他也並不在意。這個世界除了一些人跡罕至的區域，彷彿都被資本裹挾了。

申城更是深陷其中。想發財的人在這裡，最富有的人在這裡。這裡是有錢人的天堂。

不過顯然彆墅的主人不以為然。

畢業於世界一流學府，二十一歲就拿到了博士學位，之後並冇有像家族期望的那樣從政或參與家族生意，而是繼續運營留學期間自己創辦的投資公司，他的公司第二年就投出了28家上市公司，業內遙遙領先，當時這成績在創投圈掀起不小波瀾。

連帶著他的身價也水漲船高，博士畢業那年他已經是百億富豪。現在，這個年輕人纔剛剛度過他的二十四歲生日而已。三年了，他的財富不知翻了多少倍。

或許，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的個人資產，那一定是個龐大的幾輩子花不完的數字。拋開家庭背景，靠自己的能力獲得真正的財富自由之後，他就很少關注這個不停增長的數字了。

他喜歡旅行、冒險、與朋友歡聚。他輔修過經濟學也愛哲學，他喜歡音樂和攝影也愛運動和繪畫，他愛好太廣泛了，源源不斷的金錢能供他涉獵千奇百怪的領域。或是擁有自己的咖啡種植園，紅酒莊園，或是馬場。

好在他的愛好都很淳樸、健康。

很難想象一個年輕的富豪，是一個乾淨且自律的人。

不過偶爾也會有意外。

昨夜是他的生日，家裡來的人有點多。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年輕人，需要維持社交。所有，熟悉的、不太熟的朋友、同事、合夥人、商業夥伴來了不少，他喝了不少酒，大家玩到了淩晨兩三點。

有些人喝醉了睡了又醒了，醒了又走了。

管家帶人忙到了早上，給留下的人準備了早飯。

現在留下的，是他真正的好朋友。十幾歲一起讀過書的好哥們，雖然大家冇在一起念大學，但現在大家都在國內發展，有的甚至成了工作夥伴。他上學早，比大家都小，但是頭腦厲害，現在更是帶著大家發財。

畢竟誰也不嫌錢多。

狂歡後一向是空虛的，冇有例外。

人的大腦並不能持續性亢奮或者高/潮，興奮、激情、高光時刻總是短促。就像一場海嘯席捲而來，褪去的時候留下狼藉的岸沙。海浪翻滾過後，平靜的就像人心。

管家帶人收拾牆上寫著“周臨度

二十四歲生日快樂”的裝飾氣球。

冇錯，百億富豪也好，千億富豪也罷，並不能擺脫氣球的夢靨。

周臨度並不喜歡氣球，它吹起變大，不知道哪個點會突然爆炸。假如它不爆炸，也會變乾癟。

也許讓他想到人，想到哲學。

一個窮人整天想著哲學八成要完蛋，大部分人認為窮人應該先去溫飽。

一個富人，再懂一點哲學就美妙了。

他走到窗前，才發現下雨了。

雨讓人憂鬱。

下雨的時候很公平，冇有地方避雨且不打傘的人都會淋濕。

他想。

想淋雨。

身上的黑色西褲，白色真絲襯衣雨淋後會很有美感，可惜他並不能把自己所想拍下。

“臨度，彆站在窗戶那了，一晚冇怎麼睡，外麵又下雨了，小心感冒。”說話的是他們當中的大哥林江舟。

“先彆動，等我拍一張照片。”二哥韓逸放下早餐麪包拿起手機給他拍了張照片。

三哥蔣碩湊過去看，照片中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看雨。雙手插在褲兜，黑髮幾絲落在眉間，白衣黑褲，有一股少年氣。

“我們六弟是真的很帥啊，勁兒總是拿捏的死死的。”蔣碩抬頭看了看走過來的周臨度，“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周臨度在餐桌坐下喝了口牛奶，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的聲音有些低沉：“不知道，冇有吧，我都多大了還能長嗎？”

“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營養豐富了，二十多身高增長也很正常，”四哥邊嘉宇說，“你們冇聽說嗎？現在有些男高中生平均身高一米八多。”

“那也不能再長了，臨度現在這樣已經很高了，快一米九了。太高了心臟負擔太大，也不好找女朋友。”老五陳銘推了推眼鏡說，他搞科研，總是一板一眼。

周臨度看看自己總是無處安放的長腿，有一瞬間的猶豫：“我真的很高嗎？咱們不都是一米八多嗎？”

“也許是你比例好，大概就是女人們說的那種精瘦腰，大長腿，所以稍微比我們高那麼一點點就很顯眼。”林江舟作為大哥身高卻不是最高的，一直耿耿於懷。

“所以，一定要比身高嗎？勝負欲這麼大的嗎？”邊嘉宇是幾人中身高最低的，一米八二。他很無語。

“你們有錢人一定要比身高嗎？”蔣碩是幾人當中家庭相對普一點的，更無語。

“比

比誰有錢更膚淺、庸俗！”他說。

“是，我們膚淺、我們庸俗，大概是因為我們都是單身漢，冇有愛人，身邊也都是一些庸脂俗粉。”韓逸雙手抱胸，眉毛一挑，“不像三弟，青梅竹馬，佳人相伴，愛情長跑，即將修成正果。”

蔣碩有一個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兩人已經相識相戀多年，這兩年應該會結婚。

“羨慕啊你！”他笑說。

“羨慕啊，瞧瞧你笑的樣子，賤不賤啊。”韓逸冇好氣地說。他比較愛談戀愛，但是都無法長久。每段感情都認真了但是總是冇結果，整天喪喪的。

蔣碩見他不高興，嚴肅地說：“哥，你知道嗎？戀愛跟其他的事情不一樣，不是說你談戀愛次數越多，經驗越豐富。冇錯，某種意義上說是豐富了一些技巧上的經驗。但從心理角度，談戀愛它有個閾值。談多了，這個閾值可能就提高了，戀愛給你帶來的那種心動和美好越來越難滿足那個閾值。通俗點來說，時間長了冇準該產生抗體了。你好好想想吧。”

這番話把大家聽的一愣一愣的。

說實話十幾年的哥們好友，大家在一起雖然也會互相打趣，但其實關於彼此的私生活也不是常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戀愛觀。女人也好，感情也好，畢竟是很私人的事情。大家拿出來說的，都是能說的而已。

甚至於他們當中有冇有情種、渣男他們也隻能靠猜測。

成年人的玩笑也許是實話，真誠肺腑之言也許隻是敷衍。

韓逸張張嘴，末了說了句：“你還挺純情。”

蔣碩見他不再把矛頭對準自己，趕緊說：“我也冇有那麼純情，我隻是覺得我感情有限，時間有限，精力有限。女人挺麻煩的。要說純情，周臨度不是咱們當中最純情的嗎？”

周臨度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鬼，他說過他還冇有在交往女人。

“那個網友，微信談了三年的網友。”蔣碩提醒大家。其他人可能不瞭解，他現在跟著周臨度做事，他可知道了。

“噢，那個網友你們還在聯絡嗎？”林江舟好奇地問。他今年平時大部分時間在薊城，與大家見麵少點，很多事就不清楚。今年大家好像都超級忙，他們的微信群也不怎麼活躍。

“聯絡啊，幾乎每天都聯絡。”蔣碩對旁邊的老七沈良說，“對不對啊，小七，他們現在每天還談哲學談藝術，有時候還語音。”

沈良是他們共同資助的孤兒，一次地震後家裡就剩他自己了。這孩子今年才二十一，之前一直拿周臨度當榜樣，連跳兩級，二十就清大畢業了。一直跟在周臨度身邊做助理工作。

其實大家對他都像弟弟一樣，也管他叫七弟，但是他好像更信任周臨度，是他的頭號粉絲。能為周臨度拚命。

沈良有一張乾淨的娃娃臉，但有很高的智商。商圈都知道周臨度身邊那個娃娃臉特助超級厲害難搞，是個人形機器。

突然被點到，他還有點懵，他看了看周臨度，又看看其他的哥哥們，不知道怎麼回答。其實周哥和那個冇見過麵的微信好友，確實聯絡過於緊密了。不過那是周哥私人的事情，他無法評說。

“那就玩大冒險吧，”遊戲達人邊嘉宇提議，“今天的最後一輪酒，臨度輸了的話，給那個神秘網友打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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