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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之基 作品

第兩百五十五章 合併莊子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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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嘉十六年,帝崩於成陽殿,遺製太子伐繼帝位,然,三月未至,太子薨。朝廷震盪,舉國哀喪。十月甲午,少帝溫亥即位,年號天元。

天元四年。

冬。

天才矇矇亮,春熙街上落了層昨夜的新雪,踩上去會發出嘎吱嘎吱的細響,留下個淺淺的黑腳印。

“林大人,您又起這麼早啊。”包子鋪的老闆剛推開門,就瞧見那著襲緋色官袍的青年牽著條黃狗,踏雪而來。

林盛玉朝他笑了笑,溫和有禮,“老樣子。”

“好嘞。”那老闆在外麵支起幾張小桌子,搬來矮板凳,不消片刻,便將熱騰騰的一屜肉包子和豆漿端上來,“大人慢用。”

林盛玉坐在小板凳上,慢悠悠地呷了口豆漿,暖洋洋的液體流入喉嚨,讓他舒服地眯起眼睛。

黃狗衝著肉包子吐舌頭,林盛玉掰給它一半,它就興沖沖地搖著尾巴,埋頭吃起來。

街兩邊的鋪子接連開張,不到半刻鐘,路上有了人氣,地上白皚皚的雪被路人踩踏,化作烏黑的泥水。

“林大人,早啊。”

“快來兩屜肉包子,哎,林大人也在啊……”

“林大人,我家剛殺了豬,府裡要不要新鮮的豬肉啊?”

林盛玉句句迴應,不急不緩,語氣叫人如沐春風,哪怕冇什麼要緊事,晉城的鄰坊百姓也願跟他打個招呼,聊上兩句閒話。

忽聞急促的腳步聲,他扭頭一瞧,府裡的郡丞正飛奔跑過來,著急地大喊了一聲:“林大人!”

“這麼急做什麼?”林盛玉不慌不忙地放下碟碗。

“吏部來人了,”郡丞停下腳步喘了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來的是謝侍郎,薛副官正在招待。”

林盛玉抬起眼皮。

這個名字,當朝官員無人不曉。

謝征出身勳貴,祖上是開國功臣,生母又是太後的親侄女,少帝登基後,僅僅兩年時間,從考功主事升到侍郎,可謂是平步青雲。

這麼炙手可熱的大紅人,怎麼會親自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難不成是吏部要提拔他升官?

這就怪了,吏部的擢升罷黜,地方官員會提前三兩月得到訊息,但他並冇聽到風聲。

林盛玉心裡犯嘀咕,嚥下最後一口包子,起身道:“這些都記我賬上,回頭一併結了。”

他趕回太守府,將黃狗交給侍從牽到院子裡,叮囑道:“它吃過東西了,彆喂太多。”

侍從應了聲好,牽著那搖尾巴的土狗往後院去了,林盛玉簡單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襬,朝中堂闊步走去。

薛九環坐在側位,時不時瞟一眼屋內的水滴刻漏,有些如坐鍼氈。

熏香用的是前年的舊香,京內早就不興了,木質高幾上擺了盆蔫頭耷腦的蘭花,跟死了一般,更要命的是,八仙桌的腿赫然缺了一塊角,匆匆用廢舊的紙張墊了墊。

那座上賓麵色平常,眉目俊朗,器宇非凡,瞧不出情緒,著一襲絳紫佩蘭官服,腰間掛著金魚符,隨意地坐在舊式梨花木交椅上,右手邊是氤氳熱氣的陳年大佛龍井,一口未動。

其餘官員皆在他下列,不言不語。

林盛玉見狀眼皮一跳,朝座上的紫衣侍郎行禮作揖,溫聲道:“下官參見謝侍郎,來的遲了些,禮數不甚周到,望大人恕罪。”

“不必拘禮。”謝征微微頷首,目光在他臉上停了停,“這次來的匆忙,未能提前告知汝,是謝某的疏忽。”

謝征站起身來,從寬大的官袖中掏出貼金軸,在兩掌間徐徐展開,眾人見狀,神色皆是一凝。

隻聽他提聲肅然道:“聖旨到,晉城太守林望接旨。”

在場的人紛紛正襟跪下,林盛玉挺直腰背聽他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晉城太守林望治民有功,典型足尚,年德可嘉。可特授太仆職位,入京任冕,勉爾後人。欽此。”

……為何偏偏是太仆?

謝征見他怔然不語,輕輕咳嗽一聲提醒他。

林盛玉驟然回神,叩謝道:“微臣接旨,謝主隆恩。”

“林大人上任三年,朝廷賑災糧下放減至一半,借糧倉數幾近於無,”謝征淺笑道:“聖人體恤林太守勞苦,特派謝某前來宣旨。”

林盛玉不卑不亢:“多謝大人。”

他命小廝從地窖取了幾壇泥封的陳年女兒紅,設下一大桌流水盛宴,招待謝征一行官員。

“當地梅花一絕,做成糕點清甜香幽,謝侍郎這一趟舟車勞頓,可要好好嚐嚐,莫要推辭。”

那梅花糕渾然玉色,淺色的花瓣印點綴其上,清幽的香氣四溢,放在深色的瓷盤內,賞心悅目。

謝征嚐了一塊,矜持地點點頭,“味道的確不錯。”

這頓宴席到了散時,賓客儘歡,林盛玉替他倒了杯酒,朝謝征開口:“說來慚愧,在下未曾到過京城麵聖,生怕衝撞聖人,內心實在惶恐。”

謝征接過呷了口溫酒,“聖人寬宏大度,知人善任,林大人不必謹慎微小,若是聖人問話,如實迴應便可。”

林盛玉見他說些套話,淡淡一笑扯開話題,隻談些當地有趣的民風民俗,一時間也算是熱鬨。

午晌過後,謝征將腰牌交予他,叮囑了些報道的簡單事宜,示意主事去馬廄牽馬,“謝某還有要務在身,便不在府內叨擾了。”

林盛玉不再挽留,親自送了他們一程山路,直到過了長亭,才勒令停馬,調頭重回太守府。

閒雜人等被屏退在書房外,唯有薛九環麵色冷肅地坐在圈椅上,眉間略有焦灼,顯然是在等他。

薛九環見他來,忍不住起身問道:“大人,你可有得罪過京城那些官員?”

要不然,擢升太仆,可真說不過去。

這職位在當朝說來複雜。

太仆掌宮內輿馬,隨行禦內,與聖人接觸密切,並不算什麼苦差事,但先帝時期,曾出現一個名叫許亂的太仆,因得先帝青睞器重,糾結黨羽,差點造成軍內嘩變。

自那以後,太仆寺便割權讓利,隨行事宜全權交予宦官常侍張栩;公文也需定時送至宮內予聖人親閱審查,變成了徒有其表的閒職。

林盛玉坐在紫檀木案前,撩起寬大的琵琶袖,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淡茶,“我未曾入過京,哪裡得罪人家去。何況,四品以上官員升調並非吏部擅專,乃是聖意。”

薛九環正色道:“既然冇得罪人,那便是京內出了事。”

林盛玉頷首稱是:“謝征此次來,不止帶了吏部的人,還有兩位隨行的監察禦史。”

“你怎麼得知的?”薛九環意外。

林盛玉垂眼飲了口熱茶,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上的攀枝紋,道:“京外遞旨歸禮部管,來的卻是吏部侍郎,此中必有貓膩。我叫聞雀去驛站查,果然有兩名監察禦史登記過冊薄。”

禦史台乃大燕監察機構,其中,察院有監察禦史數百,掌天下分察百僚,出使巡按,糾察百官過失。

薛九環不解道:“兜比臉都乾淨,撫州哪個不比你富,查你作甚?”

林盛玉嗯了一聲,表示附和,權當他在誇自己兩袖清風,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將茶杯放在案上,皺眉道:“那八仙桌怎麼回事?”

“你忘了,八仙桌是那蠢狗啃的,屢教不改,又不能奈它何,總不能它啃個三兩口,咱就換張桌子吧,府裡哪兒來的錢。我跟你彙報,你說隨它去。”

“……那盆蘭花又是為何,”林盛玉扯了扯嘴角,“像什麼樣子。”

“那盆翡翠蘭是陸家公子送來的,你不是說東西挺好,但是怕他□□,在外麵放兩天,昨夜湊巧下了場雪,就變成這樣了。”

薛九環頓了頓,“咱們這小地方,壓根冇人拜訪,中堂平日不待客,謝侍郎來的突然,根本冇來得及叫人收拾。”

林盛玉揉了揉眉心,頗為苦惱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算了,我先將賬本藏起來,免得他們半夜來偷。”薛九環正欲起身去賬房,被林盛玉叫住,“藏什麼藏,府裡又冇什麼見不得人的賬……他們肯定也不是來查我的。”

薛九環停下腳步,也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宣旨隻是個幌子,那禦史台要查誰?”

“誰知道,能查的可多了去了。”林盛玉隨口道:“就談撫州的,至陽賀家、恒郡陸家……都乾點私下來的勾當,更彆提臨近的錦州富庶,世族林立,隨便抄幾家,能頂三五年的稅收。”

薛九環聽他唸了幾個耳熟的名字,背後冷汗都出來了,“真要查他們,那可不是個小事。”

“未必查他們。前些陣子,陸家二公子宴邀四方,各大世族公子赴宴,個個滿麵春風,想必冇被抓住什麼大過錯,況且,咱們國庫又不虧空,還犯不著費功夫。”

世族間多少有些交情,若冇有證據釘死他們就貿然行事,隔日抗議的摺子就能堆滿聖人的清明殿。

薛九環皺了皺眉:“但無論如何,為了掩人耳目,大費周章把你調到薊都,未免小題大做了些。”

地方官有自己的晉升途徑,鮮少直接調入京城,起碼要輾轉兩次,再加上太仆位置敏感,謝征親宣聖旨,林盛玉瞬間就成了眾矢之的。

京內大小官員都在觀望,這位究竟是何方神聖,又是哪一派的官員,甚至有流言稱,太仆要重新侍奉禦內,執掌大權。

這麼大的手筆,無人從中斡旋,林盛玉不相信,朝堂百官更不會信。

“謝征出手,十拿九穩,冇有小題大做這一說。”林盛玉慢悠悠道:“且再觀望吧。”

旨意已定,就是皇帝讓他自宮去做太監,林盛玉也得照做。

“大人,說的好像您很瞭解謝侍郎似的。”薛九環幽幽道:“您那陳了幾年的龍井,人家可是一口未動。”

“那幾罈子女兒紅夠他喝了。”林盛玉不置可否,但謝征這人,他還真挺瞭解的。

無他,林盛玉並非本朝人士,而是來自兩千多年後。

他曾經還有個名字,叫許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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