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

“轉兒”假意翻動了一下,做出一副即將甦醒的模樣來。

素娥趕緊起身去拿披風,就在她轉身之際,橫梁上的身影快速的紮入水裡,水隱者反應迅速的跟著她一起沉入水底。

聽到“嘩啦”一聲水花響。

素娥轉身,隻見奉儀娘娘一邊咳嗽著,一邊艱難狼狽的從水裡爬出來。

“娘娘。”素娥趕緊過去攙扶。

轉兒拉著她往外走,儘量遠離浴池,司馬天翊就在外麵,她更加不會讓他靠近浴池,她眸色一狠,暗中點了一下身上穴位,很快整張臉已肉眼所見的速度朝紅起來,咳嗽聲也劇烈起來。

她捂著胸口,肺都快要咳出來了。

門被打開,司馬天翊一眼便看到身上隻裹著濕漉漉薄紗半伏在地上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

他神色一緊,扯了一旁的披風趕緊上前將女人包裹嚴實攬入懷裡,垂眸看到女人不正常的臉色,他抱起人就往外走:“高貫,宣禦醫,迅速。”

轉兒透過司馬天翊肩膀,遠遠的看到微微晃動的浴池水麵,心中緊繃的弦鬆懈了下來,又是一陣剋製不住的劇烈咳嗽聲,她軟軟的靠在司馬天翊懷中。

“是,殿下。”高貫不敢怠慢,拔腿就跑。

素娥擔憂的抱著衣物跟了上去。

經過太醫的一番診治,轉兒的咳嗽之症終於消停了一些,司馬天翊將裹著厚厚的被褥的她緊張的抱在懷裡,詢問太醫:“禦醫,她這是怎麼了?”

“回殿下,奉儀娘娘這是不慎嗆到水了,微臣已經施針壓製住了咳嗽,再開幾副預防風寒的藥給娘娘煎服,問題不大。”

司馬天翊皺眉:“嗆水?”

素娥抱著衣物的身影一抖,她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殿下,妾身故意支素娥去取披風,然後打算鑽進水底嚇唬殿下的,結果不小心嗆到水了。”轉兒垂頭,臉紅到幾乎可以滴出血來。

司馬天翊:“……”。

禦醫一乾人等:“……”。

唯有素娥看向轉兒的神色變了,那是感激。

若是殿下知道是她照顧娘娘失職,讓睡得迷迷糊糊的娘娘掉進了浴池嗆了水,她這條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司馬天翊微抬手,示意眾人出去。

素娥將手中衣物放到床榻上,感激的看了轉兒一眼,而後也跟著眾人出去了。

轉兒隻掃了素娥一眼,便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方纔還不覺得,現在隻覺身上衣服濕噠噠的,難受至極,她抬眸看向司馬天翊,本想喊他出去的。

可一想到他們之間早已坦誠相見無數次了,她冇必要顯得那麼矯情,解開被子,快速褪去身上濕嗒嗒的薄紗,正要伸手去拿床頭的衣物,司馬天翊起身將東西遞給了她。

動作隨意自然,好似他們之間本該如此。

她微愣,緩緩伸手將衣物接過來,利索的穿上。

司馬天翊凝視著女人,眉眼溫柔,她素來如此,冇有半分嬌氣。

“殿下一直盯著妾身可是君子所為?”她抬眸挑釁一笑,雙手抱臂靠在床頭。

司馬天翊笑意中的寵溺愈發濃鬱了,他上前幾步,坐在榻邊:“愛妃與孤之間,要的是周公之禮,君子之禮用不著。”

轉兒臉頰一燙,彆過了目光,她本心血來潮的戲弄他幾句,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她實在冇想到一向正經的太子殿下,嘴裡也能說出混話來。

“當著孤的麵豪爽更衣的那股子勁去哪裡了,嗯?”司馬天翊喉嚨之中溢位低低的笑聲。

轉兒神色羞愧,隨手抓起一本書欲蓋彌彰,翻了幾頁,她才發現是上次的那本書,書上另外一道娟秀的字跡,給她一種很強烈的熟悉感:“殿下,你上次還未告訴妾身,這字跡是誰的?”

“是爍和長公主的字跡,這本書本就她的,孤也是近幾個月才從禦書房將此書帶出來的。”

轉兒抬眸,能有長公主的尊稱,今朝好像冇有這號人物呀:“爍和長公主是殿下何人?”

“是孤的皇姑,是我大勝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唯一一位驍勇善戰的女將軍。”司馬天翊提及此人,眼中有著崇拜敬重之意。

“爍和長公主在皇宮裡嗎?”她對此人十分好奇,她想弄清楚自己為何會對爍和長公主的字跡感到莫名的熟悉:“妾身……能否拜見爍和殿下?”

司馬天翊搖了搖頭:“爍和長公主早在二十年前就戰死沙場為國捐軀了,你怎麼對她如此感興趣?”

“妾身本性慕強,聽到殿下口中驍勇善戰的女將軍,正是妾身做夢都想要成為的那樣。”可諷刺的是,她冇有成為心目中的女將軍,反而變成了沾滿鮮血的殺手。

更甚至於她都不是她自己,她隻是王爺為心愛之人訓練出來的影子。

就連她的名字也是因著“那人”而得名。

司馬天翊見她神色落寞,手動了一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愛妃為何難過?”

“……”她抬眸,第一次在他跟前流露出自己最為真實的情緒:“妾身為自己覺得可悲。”

司馬天翊心痛不已,他動作輕柔的將她攬入自己懷裡,未說一語,就隻是這麼抱著她,手掌輕輕反覆拍著她後背。

“殿下,娘娘,藥好了。”素娥隔著屏風稟報。

等聽到太子殿下讓她端藥進去的話,她才繞過屏風進去。

司馬天翊取過藥碗,雪白的陶瓷勺子攪動藥水,藥水散熱冒著熱氣,他垂頭試了溫度,溫度恰到好處,不燙也不涼,他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藥水遞到她嘴邊。

素娥見狀驚呆了。

太子殿下尊貴之驅,何曾這般伺候過人……

轉兒皺眉,瞧著司馬天翊,司馬天翊以為她怕苦,正想吩咐素娥去拿些蜜餞來,轉兒已經奪過藥碗,仰頭“咕嚕咕嚕”幾大口便將苦澀的湯藥灌下肚。

喝完,素娥趕緊上前伺候她漱口,擦拭乾淨嘴角,她纔看向微愣的司馬天翊:“明知藥苦澀,小勺小勺的喝,苦的時間更久,還不如索性幾口喝完,縮短苦頭。”

“愛妃性子豪爽,孤是愈發欣賞了。”他這是尋了什麼寶貝,嬌媚又豪爽。

他摸了摸她細嫩的臉頰,憶起幼時她滿身是傷,卻不哼一聲,也捨不得變賣他給的金牌去治病的模樣,心中頓時百感交集。

許是藥效有些猛的原因,轉兒與司馬天翊說著說著的便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司馬天翊抽出柔軟枕頭墊在她腦後,替她蓋上被子,目光落在她臉上有著疼惜之色:“幼時你護著孤,孤未能護你分毫,轉兒,孤定會不惜代價斬斷淮安對你的牽製,讓你做個自由自在之人。”

轉兒永遠不知她隨口的那句“妾身為自己感到可悲”紮痛了司馬天翊的心,也因此掀起了司馬天翊與淮安王之間為期多年的鬥爭。

司馬天翊什麼時候離開的轉兒不知道,她隻知道她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在了。

她與素娥打聽著爍和長公主的事情,才知道先帝唯有爍和一女,本有意將皇位傳給爍和長公主的,可惜在先帝打算禪位之際,邊關爆發動亂,爍和長公主禦駕親征,此去再無迴音。

先帝悲傷過度,一病不起,他自知時日無多,就從親弟弟的孩子之中挑選出了一位仁德智皆全之人,也就是當今的皇上繼承大統。

皇上繼位之後,勤政愛民,的確是一位賢明的君主。

素娥說到此處,義憤填膺的道:“就是那三王爺心眼賊壞,時不時的想要篡位,這才被皇上發配去了封地。”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娘娘就是從蜀地來的,三王爺的封地不就是蜀地嗎。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娘娘。

“……”轉兒抬眸看向窗外,三王爺與當今皇上一母同胞而生,皇上在家排行老二,往上有個嫡親的姐姐。

三王爺在八年前突然暴斃身亡,蜀地封臣隻對外說是病死的,可淮安王卻與她說,三王爺是被皇上藉著司馬天翊的手毒死的。

八年之前,司馬天翊不過八歲,八歲這個年齡,說大不算大,說小又不算小。

若是他本身受皇上矇騙,端了有毒的酒給三王爺也不好說。

收回目光,她垂頭撫摸了一下書本,心中不免好笑,死了幾十年的人了,她竟然以為自己定然認識她,見過她寫字,所以才認得她字跡。

現在知道真相,心裡也徹底放下了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