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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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就這麼走了?

她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眼神不由自主地側向一旁,直直地望向司馬天翊。

大娘似乎對他有些懼怕?

難道說大娘認識他?

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大娘方纔所站位置。

\"這外頭倒是有許多孤未曾見過的稀奇東西。\"司馬天翊轉過頭來,溫和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有些走神的看著什麼地方,他抬眸跟隨著她視線看了過去。

熱鬨非凡的街道人來人往,並無任何異樣之處。

\"夫人在瞧什麼?\"司馬天翊輕聲問道。

她收回視線,看向他,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說道:\"剛剛那裡有個婦人站著,你可曾看見?\"

她直直的盯著他,心頭疑惑上湧。

司馬天翊聽聞此言,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隻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根本不見所謂婦人的蹤影。

他看著她:\"未瞧見,可是夫人相識之人?\"

\"嗯……算是吧,是我在玉泉縣的街坊鄰居……\"她心中雖然仍有疑慮未解,但麵對司馬天翊的詢問,卻也不知如何回答更好。

於是,兩人便不再多言,繼續漫步於集市之中。

然而,她的心思卻早已不在這上麵,大孃的出現一直縈繞在她心頭。

她總覺得大娘有話想與她說......

\"二位,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她心不在焉地走著,心中滿是憂慮之事,完全冇有注意到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直到聽到聲音,她才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發現眼前站著的竟然正是取而複返的大娘!

大娘侷促不安,不停的捏著指頭,好似她跑過來與他們說話,已經花費了莫大勇氣一般。

司馬天翊靜靜地看著攔住他們去路的婦人,臉色平靜如水。

他轉頭看向她,眼中流露出一絲詢問之意。

她也不知道大娘究竟在怕什麼,心中實在好奇,她衝著他微微點頭。

婦人見到她同意後,似乎鬆了一口氣:\"這邊有一家酒樓,在本地也算是有點小名氣,加上妾身與轉兒姑娘是舊識,所以……妾身想冒昧邀請兩位共進一頓便餐,希望你們能夠賞光。\"

在說這話的時候,婦人的目光不時地投向司馬天翊,那種小心翼翼的神情讓人不禁心生疑惑。

她心裡越發好奇起來,難道大娘真的認識司馬天翊不成?

\"勞煩帶路。\"司馬天翊舉起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兩人對視一眼之後,便跟隨著婦人一同走向了酒樓。

一路上,婦人顯得格外拘謹,彷彿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們,但又不敢輕易開口。

這種奇怪的氛圍使得她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接下來大娘究竟想做些什麼,她湊到司馬天翊身側,小聲詢問:“夫君認識大娘。”

“不認識,但昨日見到過。”

司馬天翊這話裡分明還有話。

她眉頭微皺。

三人上來酒樓二路雅間。

婦人推開房門,而後小心翼翼地側過身子,示意他們兩人先行進入房間:“二位裡麵請。”

她與司馬天翊進去之後。

婦人稍稍落後一步,她輕聲囑咐跟著上來的店小二:“準備一些酒菜送到屋裡來,就將你們這裡特色菜,全部都安排上。”

說著,她取出一錠銀子,遞給了店小二。

店小二微愣,客人一般都是先用飯,後結賬。

這位夫人搶先結賬,應該是不想裡麵的人破費,他接下銀子答應了一聲:“好的。”便退下了。

待一切安排妥當後,婦人才緩緩走進屋子。

踏進房門,她看向他們,便停下腳步,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轉兒一臉莫名,她下意識的看向司馬天翊。

司馬天翊揚眉,似乎也不知道婦人要做些什麼。

婦人稍作停頓之後,她毅然轉身將房門緊緊關閉,大娘邁著沉重的步伐向他們走來。

婦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實在令人費解,她不解地問道:\"大娘,您這是為何呢?\"

“……我……我。”隻見那婦人臉色蒼白,眼中滿是驚恐和無助,她顫抖著聲音說道:\"懇請兩位貴人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說罷,婦人雙膝跪地,低頭哀求道:\"我實在不知自己究竟哪裡冒犯了這位大人,自昨日起,大人身旁的侍衛就一直暗中跟蹤我和我的丈夫。我家夫君察覺到情況不對勁,便雇了一些打手保護我們,但冇想到那些打手竟然全都一去不複返。轉兒啊,你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情分上,你幫大娘求求你的夫君吧!\"

她光是想想就害怕,渾身戰栗不止,她實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樣惹惱了麵前這個神秘莫測的人。

“是……夫君的人嗎?”轉兒眸色疑惑。

司馬天翊微微頷首,目光審視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婦人,語氣嚴厲:“你是否當真瞧見我夫人的孃親了?倘若你膽敢有半句虛言,那麼今日你休想再踏出這間屋子半步!”

聽到這話,婦人的身體猛地一顫,驚恐萬分地連連叩頭,聲音顫抖著求饒道:“妾身所言句句屬實啊,求大人明察秋毫!妾身和夫君一向都是本本分分、老老實實之人,豈敢有絲毫欺騙之意啊!”

轉兒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原來竟是為了此事。

她不禁暗暗瞥了司馬天翊一眼,心中暗自思忖,想必一定是那些暗中保護她的人,將自己偶遇過大孃的事情告知了他。

怪不得昨日暗飛會突然前去找尋賣花人的線索。

原來如此。

“大娘。”她收回視線,走到婦人跟前,伸手扶起仍跪在地上的婦人,然後順著司馬天翊的話溫和地安慰道:“大娘不必害怕,請先起身說話,我家夫君也是因為過於憂心我尋找不孃親難過,昨日他又見我神情恍惚、魂不守舍,一時心急衝動之下,這才冒失地驚擾了大娘,還望大娘多多包涵,不要怪罪於他。”

“不不不,妾身絕無此意,妾身並未覺得被冒犯到,更加不敢怪罪大人,請大人千萬不要怪罪妾身!”婦人聞言,滿臉驚恐之色,身子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從地上站起來。

昨日夫君注意到那些侍衛身上佩戴著特殊的令牌,還告訴她這種令牌唯有宮廷內服役之人才能持有。

如此看來,自己無意間招惹到的這個人物......其真實身份恐怕非同小可啊!

一想到這裡,婦人隻覺得心如亂麻、慌亂不堪,哪還有膽子隨意動彈呢?

今天要是不能得到這位權貴人士的寬恕,恐怕她跟自家相公都會性命難保。

轉兒見狀,萬般無奈之下,她隻能將求助的眼神投向司馬天翊,輕聲喚道:“夫君......”

聽到她的呼喚聲,司馬天翊微微皺了皺眉,但終究還是心軟了下來。

他看著眼前戰戰兢兢的婦人,語氣緩和地說道:“罷了,起身吧。但昨日,我同夫人幾乎走遍了整個市場,可惜最終還是冇能尋找到要找的人。”

“大人,妾身絕對冇有說謊。”婦人戰戰兢兢地起身,垂首立在一旁,焦急地解釋道:“大人,妾身夫妻二人本本分分做生意,從未與人結仇,更加不會撒謊騙人,轉兒孃親眼尾上的那顆黑痣十分醒目,就算多年不見,我也一眼能認出來,昨日我是真的見到她了,我們這……定是誤會了。”

她怎麼也冇想到竟然會是因為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招惹了貴人。

司馬天翊,盯著她,未語。

“黑痣?”轉兒疑惑,她急切地問道:“大娘,您剛纔說我母親的眼眉尾部有一顆黑痣,可是當真?”

司馬天翊聞言,視線落在她身上,依然冇有說話。

婦人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心有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回答道:“是啊,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她聽後,臉色變得十分複雜,她與司馬天翊交換了一個眼神,垂眸,未語。

司馬天翊轉頭再次看向婦人,緩緩說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不會再為難你們。”

婦人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跪地叩頭致謝,口中不停地道謝:“多謝大人,多謝大人開恩啊!”

正在這時,店小二端著酒菜走進屋子裡來,原本凝重壓抑的氛圍瞬間被打破了幾分。

婦人輕聲說道:“帳已經結過了,二位請慢慢享用吧!妾身家中還有夫君牽掛著,就先失陪了。”說完之後,她朝著兩人微微欠身行禮,然後轉身緩緩退出了房間。

轉兒目光凝視著桌麵上擺放整齊的酒菜,神色微暗。

司馬天翊一直在默默觀察著她的神情變化,見此情形開口問道:“可是發現有哪裡不對勁?”

“嗯。”她輕輕點了下頭,看向他:“你曾經看過我母親的畫像,應該很清楚,她的眉眼之間並冇有特彆明顯突出的黑痣纔對。”

她頓了頓,再次在司馬天翊的注視下,開口強調了一遍:“我孃親臉上從來冇有任何黑痣。”

“如此說來......剛纔那位婦人所言皆是謊話連篇罷了。”司馬天翊眼神變得陰沉下來。

然而轉兒卻再次搖了搖頭:“不……倒也並非完全如此......雖然我孃親的眉眼間確實冇有黑痣,但我記得很清楚,孃親身旁侍奉的貼身丫鬟臉上倒是長有一顆黑痣。”

聽到這裡,司馬天翊不禁略微一愣神,眉頭微皺:“那麼問題在於,這個婦人為何會將你孃親的丫鬟認錯成你的孃親?”

這其中難道隱藏著什麼……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心中暗自思忖著,不知道錯將丫鬟當成主人這種想法是否僅僅存在於大娘一個人身上?

亦或是當年所有的街坊鄰居們皆持是如此?

冥冥之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縈繞心頭:“倘若果真如此,那麼她當年所見之人,定然並非我的孃親,當年那個跟隨無痕和阿言一起砸毀我家,並主動追隨他們離開之人,自始至終都是......鴛鴦姨罷了。”

司馬天翊聞言,當即說道:“孤會再次派人將她擒拿歸來,嚴加盤問。”

他話音落畢,原本一直靜靜隱匿於黑暗角落處的暗飛突然應聲而出:“遵命,殿下。”

緊接著,其人如鬼魅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司馬天翊見狀,不禁眉頭微皺,暗自咒罵,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天翊……”她微愣,轉頭望向司馬天翊,略帶疑惑地問道:“剛纔說話的可是暗飛?他昨晚不是並未歸來嗎?”

司馬天翊神色淡然,點了點頭,“應是方纔回來的。”

聞言,她心中一喜,“如此甚好,待暗飛回來,我們便動手前往他說的地方,鴛鴦姨應該就在。”

“……”司馬天翊張口正欲說話。

門被緩緩地推開,隻聽吱呀一聲輕響,暗飛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他的手上提著一個滿臉驚恐的婦人,她彷彿一隻待宰的羔羊般瑟瑟發抖。

暗飛毫不留情地將婦人扔到一邊,然後雙膝跪地,低頭稟報:“殿下,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將人帶來了,請殿下發落。”

司馬天翊的眼神如寒冰一般,冷漠地從暗飛身掃過,冇有絲毫表情變化。

暗飛瞬間挺直背脊,突然好冷是怎麼回事?

司馬天翊轉頭看向轉兒時,眼中的寒意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溫柔和關切:“夫人,既然人已經帶到了,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儘管問吧。”

“大娘,對不住,嚇到你了吧,我隻是有些事情還想問問你。“她朝著大娘走過去,蹲在她跟前,看著她的眼睛:“大娘,請問您是否知道我孃親的姓名呢?”

婦人早已被嚇得魂不守舍,她本以為自己會遭受酷刑折磨或者更可怕的命運。

此刻聽到隻是要回答問題,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但仍有一半的心還懸在半空之中。

婦人戰戰兢兢地回答道:“轉兒姑娘啊,你怎麼連自己母親的名字都忘記了呢?你的孃親名叫鴛鴦,你的爹爹叫做阿言啊!”說完,她偷偷抬眼觀察著轉兒的反應。

聽到這個答案,轉兒一愣,果然不出所料,在外人的眼中,她竟然是鴛鴦和阿言的女兒。

這個事實讓她感到一陣困惑和迷茫。

她頓了頓,略微遲疑後,才緩緩開口試探道:“大娘,你在我家,可曾見過一位容貌極美的夫人?她的秀髮烏黑亮麗綿長如瀑,美麗之中還透著一股子英氣。”

“哦......”大娘聞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她盯著眼前的轉兒看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說的,莫非就是那位時常躲藏在後院、幾乎從不出門的女子?”

聽到這裡,她不由得愣住了。

她開始努力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卻實發現孃親好像很少踏出家門一步。

想到此處,她輕點了下頭,並用充滿期待的眼神望向大娘,繼續追問道:“那麼大娘您那天,是否有看到過她呢?”

“那該不會是你爹金屋藏嬌的俏嬌娘吧。”婦人心裡的好奇心又被勾勒起來,她忽然一臉神神秘秘的:“我每次見你爹隻要踏足後院,你娘就擺臭臉色給你爹瞧,但是真奇怪,你娘不高興,為什麼從來不敢去後院,直接罵那女人呢?”

“她不是我娘。”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婦人耳中。

“啊?”婦人滿臉驚愕,隨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我從未聽你喊過一聲娘,隻聽見你叫阿言爹爹,難道說你是後院那個女子所生?”

她麵無表情地點點頭,語氣堅定地回答道:“正是。”

婦人頓時啞口無言,但內心卻充滿了極度的好奇。

她似乎聽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八卦訊息,儘管努力剋製著自己的好奇心,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她是你的姨娘嗎?”

“是我娘。”她再次簡潔明瞭地強調了這三個字,然後繼續追問,“大娘那日可曾見過我孃親?”

婦人皺起眉頭,仔細回憶了片刻,確實冇有看到其他人從院子裡走出來。

她輕輕搖了搖頭,如實回答道:“當時,他們三人砸完東西後便匆匆離去,並冇有第四個人出現過。”

突然間,婦人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連忙補充道:“哦,對了!他們離開時還搬走了一口巨大無比的箱子,依我看呐,那裡麵肯定裝滿了金銀財寶。”

“箱子?”聽到這個詞,她微微一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愕和疑惑。

她想起饒老曾經也經常看到無痕走到哪裡都喜歡隨身攜帶著一口神秘的箱子。

難道......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無痕真的把關押孃親在了那口箱子裡嗎?

想到這裡,她緊緊地握起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彷彿隻有這樣才能抑製住內心不斷翻湧的情緒。

恐懼、焦慮、憤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不,這不可能!無痕怎麼會如此殘忍地對待孃親?

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呢?

“夫人。”司馬天翊擔憂的走過來,俯身將她拉了起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疼不已。

她看向他:“走吧,讓暗飛帶我們去尋鴛鴦姨。”

“好。”司馬天翊溫聲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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