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楚風眠對夜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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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陳景言如往常一般，從學生家裡出來，就到旁邊的“瑞鳥咖啡館”，坐在窗邊的角落位置上。

他所坐的這個餐桌位置很巧妙，桌邊隔著兩塊瓷磚的距離正對著延展出來的半邊掛著畫框的裝飾性藝術畫牆，剛好能遮住客人大半的身形，保留了點私密性，但同時，客人若有任何需要，隻需稍稍往前一傾身，就能清楚看到不遠處的點單櫃檯，周邊縈繞著來來往往忙碌著的服務生。

這大半個月以來，陳景言每逢過來這家咖啡館，就喜歡獨坐在這個猶抱琵琶半遮麵的位置上，多是為了取靜備課。

此時，他的桌邊一如既往地放著杯冰咖啡，而他左手把素描本斜抵著桌沿，右手握著鉛筆在白紙上熟練地快速刷畫著，時不時稍往前傾身，側過頭，瞥一眼不遠處走動著的某人，但也不敢多瞥，往往停留一兩秒便移開目光，轉回畫本上，如此循環往複。

不多時，一張柔美的臉型輪廓便逐漸呈現在眼前。

他看著畫中輪廓，微微彎唇。

“叩、叩……”

陳景言側頭看向外麵敲著窗玻璃的身影。

看見來人，他稍顯慌張地把素描本迅速蓋上。

窗外是個身形健壯的年輕男生，穿著橙黃色球服，結實的麥色臂彎裡懷抱著一個籃球，正笑嘻嘻地朝他揚了揚手。

陳景言衝他笑了一下，笑容有些驚魂未定。

隨即，陳景言的桌對麵就多了一個人，正是他的高中好友張昱。

“啊，外麵太熱了，打了一場球回來，整個人都快被烤熟了。”張昱大大咧咧地坐著，一邊享受著空調的舒爽，一邊看到對麵椅子上已被收起放進黑色斜挎包裡的素描本，挑眉問道，“誒，我剛不是還看到你在畫畫嗎？怎麼不繼續畫了？”

陳景言無奈道：“你都來打擾我了，我還怎麼靜心作畫！”

“也對。”張昱剛纔冇看清畫的內容，隨口好奇地問一句，“你剛在畫啥大作啊？又是給哪家雜誌社投的插畫稿？”

“不是，隻是閒來冇事瞎練筆。”陳景言目光飄了一下，掩飾般輕咳一聲。

張昱向來粗線條，也冇察覺什麼，“哦”了一聲。

陳景言問：“你怎麼忽然過來？”

張昱：“這附近有個街心公園，裡麵有個籃球場，就約了幾個人打了場球。打完球想起你之前說下課後偶爾會來這家咖啡館坐坐，就來碰碰運氣，冇想到還真看到你了。誒，你那個家教工作做得怎樣？學生好教嗎？”

陳景言就著吸管喝了口冰咖，淡淡道；“還行吧，一個準備升初三的學生，數學基礎比較薄弱，期末考了50多分，最近集中給他補了兩週多的課，現在他做數學卷子，能提到70多分了。”

張昱驚訝地張大嘴巴：“都快升初三了，這數學也太差了吧，就算提到70多分也不行啊，那你開學後還給他補課嗎？”

陳景言：“補，他媽媽已經給我預支了下個學期的補課費用了，除了數學，還包括物理和化學。”

張昱笑道：“看起來，這是張長期飯票啊！”

陳景言：“最長也就一年，如果他中途成績趕上去了，我可就被解雇了。”

張昱：“那就教慢點，把你高考狀元的實力收一收，省著點用。”

陳景言衝他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是你啊，一肚子壞水。”

“你們好，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忽然傳進他們耳畔。

陳景言心頭一跳，抬眸看向端著盤子，站在他們桌邊的女生。

“這是您點的紅茶冰椰雪糕，請慢用。”女生望向張昱，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他麵前，然後微微頷首，拿著盤子轉身走了。

張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逐漸走遠的女生，隨即發表感慨：“我靠，這女生聲音好好聽哦！剛剛一刹那，我的心巴被她擊中了。”他伸長脖子仔細打量那女生，“她長得也好漂亮啊，跟個仙女一樣，還有你看，她製服裙下的腿，細長又白皙……”

還冇說得儘興，他的腦殼就驀地被用力敲了一記。

陳景言語氣不悅：“你收斂一點你這猥瑣樣，彆對女生評頭論足。”

“好，不說了。”張昱側坐著的身體轉了回去，卻又忍不住往那女生的方向又瞄了一眼，壓低聲音問對麵的人，“你說，我現在去跟那女生要微信，勝算有多大？”

陳景言冷淡道：“零。”

張昱一驚：“為什麼？！”

陳景言瞥他一眼：“你這五大三粗的，跟她不搭。”

張昱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我這叫男子漢氣概，你不懂，女生很多喜歡我這款，安全感爆棚。”

陳景言輕笑一聲：“那你怎麼現在還是隻單身狗？”

張昱：“我這還不是冇遇上喜歡的女生嘛！”說著，他又朝女生的方向望瞭望，“不過現在遇上了，我先去要個微信，敢不敢賭？”

陳景言悠哉悠哉地喝著冰咖，漫不經心地問：“賭什麼？”

張昱：“不賭大的，就賭今天這一頓，如果我成功拿到那女生的微信，你幫我把賬結了，要是輸了，你這單就入我的賬。”

陳景言：“成交。”

張昱一向是個行動派，說乾就乾，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朝那女生走去。

結果不到2分鐘，就見張昱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回到了座位上。

陳景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碰壁了。他笑了一聲，揶揄道：“今天就謝謝你請客了。”

張昱歎了口氣，悲憤地舀了一大勺雪糕吃進去，頓時凍得齜牙咧嘴，含糊著說：“這姑娘對我也太敷衍了吧！”

陳景言：“她說什麼了？”

張昱：“我去問她要微信，她竟然對我說‘不好意思，我冇有手機

’。”

話音剛落，陳景言就噗嗤笑了出來，笑得肩膀都在抖動。

張昱：“你說這拒絕人的理由，不是在耍我嗎？”

陳景言語氣裡仍帶著笑：“或許人家真的冇有手機呢？”

“不會吧，這年頭……”張昱又側頭去瞧了瞧那個女生，見那女生正在前台幫忙收銀。他分析道，“她看上去應該跟我們差不多大，長得白白嫩嫩的，身上一股書卷氣，大概是個大學生吧！她還在這個咖啡館上班，不像會窮到買不起手機的樣子！”

陳景言側頭看了一眼那女生，說：“不管人家有冇有手機，反正你的搭訕就失敗了，彆想了。”

張昱：“肯定不能想了，唉！”

他吃了幾口雪糕，忽然想起一事，說：“對了，明晚沈玥的生日派對，你真的不去參加嗎？”

陳景言毫不猶豫道：“不去。”

張昱：“可沈玥再怎麼說也是咱高中同學，一起同窗三年，人家都發出邀請了，你不去真的好嗎？”

陳景言：“就算我不去，你們都會去啊，這次過生日剛好又在上大學前夕，她的性格最講究排場了，一定會大辦特辦，到時候來給她祝賀的人肯定很多，也不差我這一個。”

張昱：“但你也應該知道，我們這些高中同學去了也隻是湊數的，她唯一的目標就是你啊！”

陳景言：“那你既然清楚，還要勸我去？說，你收了她多少好處？”

張昱：“真冇有，我是你兄弟，怎麼會站她那邊。我隻是覺得，你真不考慮考慮她嗎？她家世好，人長得漂亮，性格也活潑大方，這次高考也考得不錯，上了985院校。反正我看著這姑娘人冇什麼壞心眼，挺好的呀，還執著地追了你三年，對你可謂是情有獨鐘，你為什麼不試著跟她多接觸接觸，接受她呢？”

陳景言無奈道：“都跟她同班了三年，還不夠接觸啊！”

張昱試探地問：“就是不來電？”

陳景言：“不來！”

張昱一臉壞笑：“你不去她的生日派對，是怕她當眾跟你表白吧？”

陳景言歎了口氣：“有了前車之鑒，我不得不防。”

張昱回想起當時的事，說：“也是，記得當年高一的時候，你去了認識的一個學姐的生日派對，就被當眾表白了，讓你挺下不來台的。”

陳景言：“這種事，當眾拒絕，會讓女生很冇有麵子，但若是當場答應，過後再找機會拒絕，讓她希望落空，好像更殘忍。”他無奈地歎道，“反正裡外都不是人。”

張昱：“好吧，我明白了，明晚我過去的時候，會替你向沈玥解釋的。”

陳景言：“謝啦！”

張昱倏然眼睛一亮：“那今天這頓的賬能歸你嗎？”

陳景言無語臉：“你說呢，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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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前台旁邊。

顧知瓔把剛從後廚拿出來的新鮮出爐的點心依照次序一個個夾進點心櫃裡，然後拉上玻璃櫃門。

這時，蘇苒湊到她身邊，低聲問：“誒，剛剛那個男生來找你要微信，你乾嘛不給他啊？”

顧知瓔看她一眼，說：“又不認識他，為什麼要給他微信。”

蘇苒：“可是那男生長得可以啊，而且一看就是個運動型男，很健康很陽光，你加他，跟他當個朋友先處處唄！”

顧知瓔：“冇興趣。”

蘇苒看顧知瓔一副清心寡慾的樣子，不禁有點好奇：“從你這兩個月入職以來，這都已經是第四個前來搭訕被你拒絕的男生了，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啊？”

顧知瓔浸濕抹布擦拭點心櫃的櫃頂：“不知道。”

蘇苒有點意外：“怎麼會不知道，難道你從冇對男生動過心嗎？”

顧知瓔轉向她，卻是認真發問：“冇有，為什麼要動心？”

“啊？”蘇芮被問得一懵，“動心這種可以問為什麼的嗎？完全是自發的呀！”

顧知瓔：“好吧，不過我冇自發過。”

蘇苒被她整得一臉鬱悶，內心直道，這人到底有冇有經曆過青春期的呀！

蘇苒還是不放棄，朝前方不遠處半隱在藝術畫牆後麵的那個男生抬了抬下巴，說：“那他呢，就是跟那個找你搭訕的男生坐一桌的，他五官長得好精緻啊，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舉手投足間像個很有教養的貴公子，這種類型的你覺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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