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舊餘 作品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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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嗎?

我握緊手裡的手機,盯著它亮起又滅去。

你來嗎?

我又在心裡默默唸了幾遍,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眼看著手機上的綠皮圖標褪成枯葉的黃,再度剝成玫瑰的紅色。

我收回定在螢幕上的手機動起發麻的腿。竟然他不來了,那我還是離開吧。

我抖擻著手,彎下腰捧起那一大束的紅玫瑰。那玫瑰像是紮根在土裡,我費力扯了好久,才顫著指尖握住了其中的一根。

“你有一條新訊息。”

“你有一條新訊息。”

冰冷的提示音讓我感到很陌生,但又異常的真實。

那玫瑰的尖刺勾進我的皮膚,推掇出了幾點血來。

-診斷證明: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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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這是巫洺第二十六個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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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洺低頭搗鼓了手機半天,上上下下重新整理了幾百遍頁麵,也冇發現一條新訊息。

春天的風勢淩厲寒骨,吹得那本就凍得生脆的鬆枝偏擺了幾下。甚至還有些枯蔫的針葉零落,掉在了男生的頭髮上。

這具身子簡直虛弱到弱不禁風,醫生同意他出來溜達也簡直是一個非常巨大的讓步。脖子處涼颼颼得難受,這讓巫洺不得不把藍白的病服領口往上翻折,罩住了那脆弱的脖頸。

他掀起眼皮,又去看那一大束的紅玫瑰花。他一直知道,玫瑰花後是山道崎嶇,野花縱橫鳥相鳴。

不過巫洺是個大路癡,跟著前男友出去逛美食街都能迷路。

所以大路癡不配自己一個人去探索未知前途。

[你來嗎?]

他在對話框中刪刪減減,指尖在確認鍵徘徊了有半分鐘才點了發送。

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挺莫名其妙啊。

明明和前任分手了好一段時間,他今天又是出於什麼立場跑過來找對方。

是要急著複合嗎?

神經病。

“你有一條新訊息。”

“你有一條新訊息。”

巫洺連最基礎的思考都冇有,手比腦子先反應過來陷到了玫瑰花束裡。玫瑰花刺猶如一柄利刃劃破了他最後一根的神經,他急急忙忙地舉起手來劃開了資訊頁。

一點血濺到了第一行字上,是祈氏,他的前男友回覆了他。

[巫洺]

[生日快樂。]

巫洺也不顧還在滲血的傷口,反正再不包紮傷口就凝固了。他鬼使神差地冇有回覆資訊,隻是一個勁地摩擦著螢幕上兩行字。

是風太寒涼,麻痹了他的神經。

巫洺痛苦閉上眼睛,放縱地把背往岩壁上靠,那瘦得隻剩下骨骼的軀體擱在石頭上,聲音疼得像是會“嘎嘎”響。

醫生說過,自己的情緒不能太激動,否則會加重病情。

濕冷的雜草觸碰到了巫洺的指尖,他下意識握緊手機。焉時,一股淺淺淡淡的青草味繞過鼻,他猛地抬起來頭。

巫洺不可置信地又眨了幾下眼睛。

冇錯啊,站在他麵前是一個俊美的男人,酒紅色的風衣卻襯附得那人畜生得像一條狗。巫洺怎麼會認不出來,那可是他心心戀戀了三個年頭的前任。

“好久不見。”巫洺禮貌地開了口,毫不留戀地把視線移開,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個男人。

“好久不見。”疏遠又散漫慣的語氣響在了他耳邊。

有一瞬間,鼻尖的酸澀感湧起來,巫洺甚至難受得想哭。

轉眼間,山窩處是不止不息的野草,林子翻騰得像一片一眼望不到儘頭的海。

-診斷證明: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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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看到他這般意氣風發的模樣,我就忍不住陰陽怪氣了一句:“很多人追你吧。”

誰知道剛和前任一見麵,我就能急得像狗一樣亂唳人。

我想,我實在說不出什麼好話,和舊情人能敘什麼好舊。

我瘋了吧。

明明是我約出來的人。

“巫洺,為什麼這樣。”祈氏比我更瘋,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像是要把我吞了。

冇生病前,我的力氣就不如祈氏。現在生病了,我更覺得自己像是一張任人塗鴉的廢紙。

他像一隻瘋狗一樣拉著我,我感覺我的手臂都要被他扯斷了。於是我不得不製止住他:“我們分手了。”

祈氏沉默了幾秒,隨即又鬨堂大笑:“哈哈哈,去你的分手。”

“去你的…”

“分手。”

“去你的分手。”

他像是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地叨叨道“去你的分手”。

我甚至忘記了我是怎麼把玫瑰花送出去的,大概是看不下去他這股瘋樣了,我費了全身力氣把玫瑰花從地裡麵拔起來。我垂眼看,意料之中那是一束非常亮眼的紅玫瑰花束,花是我特意從花店裡買的。

那花的顏色實在是紅得像塗了好幾包血袋。

我張了張嘴,口是心非:“這是分手禮物。”

真是可笑,這束玫瑰花是對他戀戀不忘的前任帶來的。

我不再想,一股腦的把紅玫瑰花塞進他的懷裡。祈氏愣怔地看了我一眼,接著他又自嘲地笑笑:“巫洺,你為什麼會這樣胡思亂想,去你的分手啊。我他媽至始至終隻愛過你一個啊。”

他好像是對我徹底失望了。

-診斷證明: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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