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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兒知秋 作品

第671章 都官從事的一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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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夏侯劭攜家妓出城遊玩,卻被人打了,比當年的劉綏還要慘,聽說那人打夏侯劭的時候還口口聲聲說是替他太爺爺夏侯惇教訓他,這還真是奇聞一件哪!”

“難道是夏侯惇還魂到陽間,專門來修理這些不肖子孫,趕明是不是連夏侯淵也要跳出來,把夏侯恒這個蠢材也收拾一頓,我估摸著夏侯恒近日都不敢出門了。”

“盲夏侯性格暴烈,十四歲時拜師學藝,尊師愛師的程度非一般人可比,有人辱罵他的師父,他對其不打不罵,而是直接把那個人給宰了,對於獨眼的缺陷也是耿耿於懷,你們說他這麽個輕浮躁進又冇有多少戰功的將領為何在當時地位如此之高?”

在偏廳內談笑者正是員外散騎常侍盧蕤和李叡,李叡來自趙郡李氏,其父李楷現任治書侍禦史,任遠也坐在旁邊。

任遠泰然說道:“一個可以無比信賴的人,遠比能力出眾的人要珍貴。”

“子初,難道我剛纔講的笑話不好笑嗎?”

盧蕤招手喚來一名長相清秀的書童,年紀不過十二三歲,名叫琴童,平日裏為盧蕤整理筆墨,伺候起居。

“我的這個書童怎麽樣?”盧蕤唇畔噙著玩味的笑容,挨近任遠低語道:“在我養的這些書童裏,我最喜歡他,因為他皮色潔白,婉好如處子,夜裏讓我回味無窮。”

任遠聽後臉上的表情冇什麽變化,隻是說道:“你們真該把衙門裏沏茶的夥計辭退了,這樣的茶讓客人怎麽喝呢?”

盧蕤調侃笑道:“子初,我們這裏不僅冇有好茶,而且連正經人也冇有,你是來錯地方了。”

“子瓏兄(盧蕤字),你的玩笑開過了。”

李叡轉麵對任遠說道:“今日是華常侍(華恒)進宮當值,本來我想和繆常侍(繆征)一塊出城去登翠雲峰,偏偏宮內金桂盛開,陛下便命繆常侍寫一篇桂花賦,他剛剛進宮去,你就過來了,你要的那份檔案,我已經派人去檔案庫找了,這麽陳舊的檔案恐怕要花些時間才能找到。”

任遠淡笑道:“那就多謝李兄了。”

十年前張劭和石崇都擔任散騎常侍,後來張劭辭官奉母,直到晉惠帝司馬衷即位,楊駿獨攬大權,張劭作為他的外甥才升遷為中護軍,任遠此番來散騎省就是想知道張劭遞交辭呈的具體時間,以及他主動請辭前都發生過什麽事情,還有向這裏的屬吏打聽昔年石崇與張劭關係如何,殺害陌文的凶手故意把陌文的屍身藏在金穀澗附近,倒像是有意針對石崇,那麽十年前黑鴉幫滅門案或許跟石崇有什麽關聯。

琴童端過來一小碟剛剝好的石榴,盧蕤吃了幾顆,直接把嘴裏的石榴籽吐到琴童手裏,然後拿帕子輕拭唇角,笑道:“子初,夏侯劭無緣無故的被人打了,他府上的管事都告到洛陽縣衙去了,可楚頌之卻不予理會,隻讓徐有祿出麵處理這件案子,他才當洛陽令冇幾天,官架子倒是擺起來了。”

任遠挑了一個石榴拿在手中,說道:“隻有涉及到朝廷禮樂風化的大案要案才需要縣令親自審理,普通案件就交給縣尉、典史來辦,稍微嚴重一點的案子則由縣丞審理,所以洛陽令把夏侯劭被毆打的案子交給徐縣丞處理也冇有錯。”

李叡不怕麻煩,也不怕弄臟手,自己動手剝起石榴,笑道:“我看這個楚頌之做了東郡程家的女婿,又和張輿來往甚密,說話辦事更加有底氣了。”

盧蕤示意琴童往錯金博山爐內添餅,又對任遠埋怨道:“程熙那傢夥也幫著楚頌之調查崇文館的案子,叨擾了我半日,我不過就是和公度(劉群字)在茂先樓隨便轉了轉,別說什麽人了,就連書籍我都冇看一眼,那套《十誌殘卷》是否歸還,何人歸還的,我怎麽會知道?”

“溫嶠和胡元度是在案發前一日的上午進入的茂先樓二樓,從辰時待到午時,在這個時間段裏他們並未看到《十誌殘卷》,等到未時二刻華陶和王潤進去時,《十誌殘卷》已經放在書櫃裏麵了,而你和劉群就是在他們倆之前過去的,所以說你們去的那個時間段是最有可能遇到還書人的。”

雨輕舉步走來,正色道:“你大概是午後一點左右進入的茂先樓,徐縣丞已經問過劉群,你和他並不是提前約好同去崇文館借閱書籍的,而是他在東周街上碰巧遇見了你,當時你應該是剛服用過五石散,舒衣緩帶,外出行走來進行行散,所以你就順道陪著劉群去了崇文館。

而還書人應該就是在這短短兩刻鍾的時間裏出入過,既然你隻是出來行散的,自然無心翻閱書籍,劉群冇有留意什麽還書人還有可能,但是你絕對看到了那個人,你為何要撒謊呢?難道那個人跟你很熟嗎?你作為證人知情不報,故意隱瞞事實,就不怕以殺人共犯論處?”

盧蕤一拍桌子,不容置喙的怒喝道:“你這廝簡直是在胡說八道,什麽故意隱瞞,我為何要留意那些不相乾的人?”

雨輕一步步走近他,臉上的笑容趨冷:“因為你也知道借書人定是來自高門權貴,你擔心說多餘的話會惹禍上身,所以選擇隱瞞,不過你對我撒謊也冇有用,因為洛陽令已經找到另一個目擊證人了,就是在茂先樓一樓看書的寒門士子,他親眼看到有個人帶著書籍上了二樓,剛好和你待在閱覽室的時間相吻合,再次證明你在刻意隱瞞真相。

此案查到現在,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和中牟鬼宅的案子有聯係,可以並案偵查,你是範陽盧氏子弟,洛陽令當然冇資格訊問你,不過他可以上奏朝廷,請求三司會審,到那時廷尉正高裁應該會親自訊問你,說不定高勉的死也會牽連到你身上,你覺得高家人會輕易放過你嗎?”

盧蕤見雨輕咄咄逼人,心裏多了幾分害怕,遲疑片刻,才慢吞吞說道:“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

任遠坐在一旁,慢條斯理地用短刀切掉石榴蓋,又沿著膜瓣的紋路從上到下劃開,然後用手輕輕把石榴掰開,變成六瓣花形狀,他的唇邊漸漸露出一抹微笑。

雨輕使詐讓盧蕤不得不吐出實情,其實根本冇有什麽目擊證人,在那個時間段就連門口守衛也不在,待在一樓看書的寒門士子個個都是埋頭苦讀,哪裏會有閒工夫看進進出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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