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伴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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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好噁心,你居然吐我口水!”
裴雲瀾嚇得連連後退,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蘇雲祈。
蘇雲祈破罐子破摔,扯著眼皮做鬼臉。
他死也要氣死一個煞筆,快點重開,他不乾了。
裴雲瀾表情一變,撲上去又開始發神經,
“誰讓你做這個表情的,你以後不許做。”
“你管我?”
“我要打死你!”
“那你好棒棒喔。”
蘇雲祈捂著左臉,半跪在地上,四周的百姓早就嚇得跑冇影,獨留東家躲在桌子後麵瑟瑟發抖。
“你,你再說一遍。”
蘇雲祈撅起嘴,搖頭晃腦地滿足他,
“那,你,好,棒,棒,喔。”
“嗚嗚嗚嗚嗚——”
艾瑪,哭得太醜,蘇雲祈捂著左臉的手慢慢挪到眼睛上。
“你們先把他放開。”
裴雲瀾突然下令不讓那些侍衛再摁著他,隨後滿含深意地補充道,
“你給我等著,過幾天我必給你點顏色看看,嗚嗚嗚嗚——”
一場鬨劇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結束,蘇雲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哦,還在還在。
簪子也還在,不錯不錯。
雖然臉上青了一塊,但也不虧,反正那小子死要麵子活受罪,他纔不信裴雲瀾會去告狀。
蘇雲祈揣著東西偷摸回府,一路衝進他孃的院子後,瞬間不敢吱聲了。
江婉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右手邊放著盞茶,她慢慢睜開眼,無悲無喜的視線逐漸凝聚在蘇雲祈臉上的那塊淤青。
“過來,又去哪混了?”
“娘……您好好說話,先放下東西唄。”
這麼寬的木尺,蘇雲祈腿都軟了。
江婉其人跟她的名字其實一點都不相符,做人做事果斷乾脆,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慈母。
而那宋明赫也是賤,享受完軟儂細語後,非但不對原配的冷淡而感到嫌惡,反倒覺得這性子也彆有一番滋味,到頭來兩邊都不想放。
蘇雲祈拿出買來的東西就小心翼翼地往她那走,一邊瞧她眼色,一邊見勢想跑。
“娘,您先消消氣,我就是給您買簪子去了,娘,您等下,嗷——”
蘇雲祈捂著大腿蹲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看向坐著的人。
江婉伸手拿過東西,看了兩眼後便小心收到懷裡,手上的板子還在點地。
“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
“啪——”
“嗷嗷嗷,跟人打出來的,娘您輕點,您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您也捨得揍啊?”
“哼,小混球。”
蘇雲祈搓著腿站起身,慢悠悠地晃到他孃的背後,求饒般圈住她的脖子,
“您行行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
“你哪次不是這麼講的?我跟你講過,不要跟那房的人置氣,我們自己過好自己的就行,他又對你造不成威脅,你非記不住教訓,偷雞不成蝕把米,挨罰了吧?”
江婉嘴上叨個不停,手卻一把扯過蘇雲祈,掀起他的衣服要看傷。
傷在兒身,痛在母心。
她到底是心疼,輕輕撫過背上已經落了痂的疤痕。
“我認真的,娘,我發誓,從今天起謹言慎行,好好習書,再不給您丟臉啦。”
“這還差不多。”
蘇雲祈鬆了口氣,幸好他小時候也皮過,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一切。
母子倆一人一邊在談心,江婉見縫插針,順帶著問他的功課。
蘇雲祈盯著那木板發怵,使勁回憶原主的記憶,費了好大勁才勉強過關。
“夫人,少爺,老爺喚您到前院去。”
江婉眼睛一眯,把板子丟給身旁的下人,扯過蘇雲祈就走。
多半是那母子倆又想鬨事,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配不配。
江婉腳下生風,跨過門檻冷眼往裡麵瞧。
果然,人都齊了。
“哼。”
“哎呦,誰惹你了,來,喝點茶消消氣。”
宋明赫搭上腔,吩咐下人趕緊倒茶,眨眼間另一邊的主位就已經坐上了人。
蘇雲祈坐在一旁最前的位置,宋瑾他們則是坐得更遠些。
“老爺叫我們來什麼事?不會又有什麼蒼蠅亂飛,鑽了您的耳吧?”
溫瑩聽到這話,眼圈倏地一紅,柔弱又無助地朝宋明赫看去。
宋明赫連忙嗬住,按下身旁人的手,又向下方使眼色,
“誒,哪有,夫人誤會了。不過是皇上有意讓當朝年輕子弟進宮伴讀,我瞧我們家懷逸和小瑾年歲都還行,想讓他們明日去試試,看能不能……”
“能不能獲得宮裡人的青睞,好讓你更上一層樓啊?”
“江婉,你放尊重點!”
“哼。”
就在這時,溫瑩突然站起身行禮,細聲細氣地講道,
“老爺,妾願意的,小瑾也最聽您的話,明日他定會準備妥當。”
宋瑾謙恭地笑著,扶著溫瑩慢慢坐回去,眼睛卻略帶玩味地看向前方的蘇雲祈。
“哎呀爹爹彆生氣,去就去嘛,您是知道孃的性子的,她隻是擔心罷了,彆吵架彆吵架,省得讓外人看見,藉機生事呢。”
江婉眼皮抽搐地看了蘇雲祈一眼,最後還是接過下人的茶,以示不再對抗。
“好小子,被家法打一頓原來還會長腦子呢?”
回院的路上,江婉不可思議地繞著蘇雲祈轉了一圈,又抬腳踹了下他,
“疼不疼?”
“哎呦,疼,娘,您溫柔點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要那玩意有什麼用?又不能爭口氣。”
江婉渾身舒暢,搖著手中的扇子不斷感慨道,
“冇做夢冇做夢,我兒定會有出息的。”
蘇雲祈回房後左思右想,總算想起來自己漏了什麼。
下午跟裴雲瀾對打的時候,他就好像提過一嘴,這回好了,但願明天進宮彆碰上他。
他承認,他很慫,不怕死的勁頭一過去他就不行了。
皇宮內,燭火微跳。
“三……三皇兄,您明天也要去挑伴讀嗎?”
“不去。”
裴雲瀾扒著門邊,也不敢踏進去,隻能站在外麵問話。
宮外的人幾乎都不瞭解裴硯初的身份,隻當是皇帝不小心在外留下的種,可他和兄長是最清楚這一切的,所以二人總是會刻意迴避他。
裴文靖幾年前就已滿二十,行了加冠禮後又在宮外有自己的住所,一般除了上朝,無詔是不會進宮的。
自己已經長大,不能像幼時那樣時時刻刻黏在裴文靖的身邊。
他跟幾個矯揉造作的公主又玩不到一起去,隻能壯著膽子來找裴硯初。
明明早已見過好幾次麵,但隨著時間的飛逝,他發現自己根本冇法靠近裴硯初,甚至還有些怕他。
這個皇兄從冇有笑過,起碼以前是笑過的,但他不記得,連腦海裡那個死對頭他都快冇印象了。
父皇很疼他,幾乎有什麼好東西都第一時間給他,他很嫉妒,但他冇辦法,父皇就是不喜歡自己。
明明三皇兄已經過了找伴讀的歲數,可父皇還是每年都勸他找個伴,這哪裡是一起習書,分明就是想多送些人伺候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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