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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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雪時還在咳嗽，譚空許倒是很不見外，站起身來在房間內左逛逛右看看，當然，聶雪時也不敢讓他見外。
當譚空許把自己床頭那個毛絨的白色小兔子提溜起來的時候，聶雪時終於忍不住了，虛弱道：“譚大師，你還有什麼事嗎？”
剛纔是裝的，但經譚空許這麼一掐，他是真虛弱了。
譚空許這樣的名人修者，流傳的關於他的言論有很多，大多說他做事瘋癲，從不按理出牌，和他打交道或是請他相麵都要再三考慮。經今天一事，聶雪時總算是懂了他們為什麼這麼說。
譚空許盯了他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牌丟給聶雪時。
“拿去，有危險的時候就摔碎，我自會趕來幫你。當然，前提是我那時候有空。就當作是賠禮吧，彆說我欺負小輩。”
說罷，譚空許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房間之中，隻有他剛纔提溜起來的毛絨兔子慘慘地被摔在地麵上。
哎。
這大哥來無影去無蹤，可算是送走了。聶雪時無奈地歎了口氣，撿起地麵上的兔子，規整地放到床上，摸了摸兔子的軟毛。
右手的戒指在燈光下閃出炫目的光，聶雪時確認了這戒指大有來頭，便不敢再繼續把戒指暴露地戴在手上。
他動心起念，試著打開儲物空間。
他一驚，空間內竟然還保留著邛觀大陸中他使用的佩劍，還有一些池風蓮隨手丟給他的丹藥和法寶。
果然，這兩個世界都是真實獨立存在的。可穿梭的條件又是什麼呢？難道僅僅是“死亡”這麼簡單？
聶雪時走到鏡子之前，認真觀察脖子上的青紫痕跡。
鏡子中的少年黑衣長髮，身型高挑修長，氣質沉冷如冰雪。
他緩緩地沿著痕跡撫摸，感受著其中的痛楚。兩次“死亡”和譚空許的莫名發難，都堅定了他奮發修煉的決心。
聶雪時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佩劍，指向鏡中的自己，劍氣猛然劃破鏡子，留下一道極深的溝壑。他還有太多恩情冇報，仇怨未解，疑問未明，神靈賜予他修煉的機會，而他能緊握的——唯有手中之劍。
已經是淩晨一點，聶宅從內到外都靜悄悄，連下人都已經歇下。
聶紅玉和趙崢這兩口子，形色匆匆地走在彆墅二樓，趙崢臉上已經掛了彩，時不時回頭警惕地看看周圍有冇有人跟過來。
聶紅玉不耐煩地狠狠推了一下他，低聲道：“快點吧你，生怕彆人看不到你是不是。”
兩個人走到聶遠平房間外，敲了敲門，三短一長，是個暗號。
屋內的聶平遠聽到聲響，手輕輕一揮，打開了門，聶紅玉和趙崢依次進去。
聶紅玉掃視了這房間一圈，陰陽怪氣道：“怎麼，你倒是還有功夫喝你那閒茶，聶雪時都快騎到正源和正曆頭上了。”
一旁的趙崢也是臉色難看，“對啊，平遠。這樣下去怕是真的不行，那聶雪時比正源和正曆整整高了一個段位，三天後九天劍派就要來聶家收人了，我們聶家好不容易有一個名額……就算不是我們家正源，也不能讓聶雪時拿去啊。”
“你倆真是為正曆著想啊。”聶平遠冷笑，“你們兩個還有臉來說，要不是聶正源平日裡拽著正曆四處瘋，我家正曆會才練氣二段嗎？”
“誒你這話說的，什麼叫我們正源拽著聶正曆亂玩啊？”
“我說的哪裡不對？你在這錢州四處打聽打聽聶正源是個什麼風評，仗著自己修者的身份為所欲為，光是我都出麵擺平了幾次？又不是你們求我的時候了是吧。”
“你！難道聶正曆就有多好了？話又說回來，要不是你當時冇有直接把聶雪時……”
“住嘴！”聶平遠大喝一聲，臉色鐵青。
“我勸你們少在我麵前提這事，你們當時也不是冇參與過，小心把聶雪時逼急了我們以後都冇有好果子吃。”
聶紅玉在沙發上氣得拍扶手，趙崢連忙順順她的氣，他沉吟道：“我們吵來吵去也冇用，當務之急，是解決過幾天入學這件事。”
聶平遠重重坐回沙發，臉色極為難看。
他思考良久，突然狠狠地一拍腿。聶紅玉嚇了一跳：“怎麼，你有想法了？”
聶平遠高深莫測地笑笑：“最近州裡不是承辦那個修仙選秀嗎？”
“修仙選秀？”
“這事，最開始是京城那邊發起的。選秀嘛，總是噱頭大於實質的。雖說給了選秀投票前七名便可進入六大仙門的獎勵，但總體上是為了擴大仙門周邊經濟鏈，豐富凡人的娛樂生活纔開辦的，上麵有指標要完成，這第一屆選秀不是京城辦，而是落到了我們錢州的頭上。”
“你的意思是？讓聶雪時去參加這個？”
“這倒是確實不和我們搶九天劍派的名額了，可是那他萬一真的第一了怎麼辦？豈不是平白給他搭了一個通天梯？”
“都說了第一是投票選舉，你們再想想呢？”
聶平遠翹起腿，頗為得意：“我在州裡，還是有些關係的。”
“況且這選秀可是直播，聶雪時那種古怪性子的人哪裡會有人喜歡給他投票呢？”
“好好好，那就這樣。”趙崢暢快地笑笑，“既然如此，正源和正曆就可以放心了。”
聶紅玉冷哼：“算你還有點用吧。你既然有想法了，那我們也懶得再管了，你來安排這件事。趙崢，我們走。”
“等等，這事讓趙崢去跟他說罷。”聶平遠思索道。
“我？”趙崢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聶平遠這老王八蛋，什麼活兒都往自己身上丟，其他事也就算了，他是真覺得聶雪時這人有點邪乎在身上，哪還願意和他多接觸？
“誒呀你就去吧，還能掉塊肉不成？快走，回去睡覺，困死了。”聶紅玉死死在他腰間掐了一把，推著趙崢走了。
聶雪時打坐了一整晚，發現邛觀大陸從整體上比燕王朝的靈氣要濃鬱太多。
傳說千年之前，王朝眾人信仰的神靈隕落，靈氣全無，無論是修者還是凡人中的修煉苗子，都無法再繼續修煉，五百年內燕王朝中無一人再次昇仙。然而京城第一大宗門“上下四方”的宗主竟在一次遊曆之後獲得了一個大機緣，有重新衝擊地仙境界的可能。
他飛昇之時，雷劫大作引來天氣異象，一個月內大陸狂風驟雨不斷，一道巨雷劈斷了返玉山的鎖妖鏈，從此以後王朝內纔有了復甦的靈氣。更巧的是，燕王朝內的靈氣最充裕之地，早已被三山，四園，五湖，六仙門所占據。
燕王在百年前平息戰亂完成一統，當今燕王朝境內，一片安居樂業之象。偶爾有妖魔出來作亂傷人，隻需向當地督司回報，就會派人迅速來處理。
聶雪時結束最後一輪呼吸吐納，輕輕睜眼。
是個晴天，聶雪時將窗戶打開，感受著微風拂麵。他在陽光之下張開手指，修煉之後，肌骨都得到洗練，本就白皙修長的手指更是散發如玉一般的光澤，此時此刻，他纔有了又回到這個世界的實感。
他倚靠在窗前，盯著遠處的樹葉，思考自己的去路。
他已經十七歲，修煉時間又晚，一些有天賦的凡人子弟早已經參加大考，被各個宗門挑走。他從小便智力超群，無法修煉，但在讀書上也是個很好的苗子，連續跳級，十六歲就準備參加高考上大學了。
可如今……難道隻能暫時當一名散修了嗎？
他拿起一旁充好電的手機，開機。
隨意翻了翻聊天框，不出所料，冇太多新訊息，就算有也幾乎都是群聊和廣告號。他讀書時在班上一向是獨行俠，冇什麼朋友，在他沉睡的一年內冇人給他發訊息也很正常。
聶雪時正想關掉手機，上方彈出的一個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震驚！燕王朝史上第一次！修仙選秀來襲！》
修仙選秀……？什麼玩意。
他點進去，發現那是修仙TV官號釋出的召集令。創修101——由六大仙門聯合舉辦，文首書院友情讚助的修仙選秀比賽，從年齡18歲以內的101名選手中選出七名選手，獲得六大仙門的直通票，成為其宗門的弟子。
聶雪時心神一動，那自己不是正合適嘛，必須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正想著吃個早飯就去報名，趙崢給他發來訊息：雪時啊，醒了嗎？身體怎麼樣了？叔叔有點事情找你。
【好的，我吃個早飯就過去】
懶得多和趙崢寒暄廢話，聶雪時回完便把手機扔到一邊。
“雪時少爺，您在裡麵嗎，我來給您送早飯。”
“我在，進來吧。”
聶雪時坐在床上一揮手便打開房門，門外的下人似乎還冇適應他成為修者，被嚇得一抖。他戰戰兢兢地將推車推到聶雪時麵前，殷勤道：“請用，雪時少爺。”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女孩，梳著小辮子，手裡還抱著一個洋娃娃，怯生生地從下人身後走出來。
“誒呀客心小姐，您怎麼跟進來了？不好意思雪時少爺，我這就把她抱走。”
“我是來看雪時哥哥的。”小女孩仰著頭道，一扭身子跑到了聶雪時床前。
“冇事，讓她呆著吧，我一會兒把她送回去。”
“遵命，那我就先走了，您慢用。”
聶客心在門關上之後便不再說話，隻睜著大眼睛看聶雪時吃吐司。她是聶平遠的小女兒，兩人平時也不甚熟悉，誰都冇有先開口說話。聶雪時給她遞了自己還冇吃的沙拉和牛奶，小女孩也不客氣，自己爬上了小凳子，和聶雪時一起吃了起來。
聶雪時雖與她父親有著極深的仇怨，可禍不及家人，聶客心又冇做錯什麼。他見小女孩的小辮子甩來甩去甚是可愛，輕輕揉了揉她的頭，輕聲問道：“你來做什麼？”聶平遠一定是極不願聶家人和自己有多接觸的。
聶客心家教極好，嚥下了嘴裡的食物纔回道：“我來謝謝哥哥撿到我的娃娃。”
見聶雪時愣住，她舉起懷裡的娃娃，“就是這個，她叫沫沫，是我的好朋友。”
看到這個娃娃的全貌，聶雪時纔有了一些印象。他出車禍之前，曾在家中撿到了這個娃娃，認出應該是聶客心喜歡的東西，便送了過去，冇想到這孩子居然記到現在。
“特意等我醒了來感謝我嗎？”聶雪時的臉上難得露出柔和的笑意，“沒關係哦。”
“特意等我醒了來感謝我嗎？”聶雪時的臉上難得露出柔和的笑意，“沒關係哦。”
“過來，頭髮都吃亂了，我幫你重新梳一下。”
聶雪時幫她把頭髮解開，重新細緻地編了個辮子。小女孩晃著腿，脆生生道：“為了謝謝你幫我編辮子，我可以再告訴你一個訊息。我父親為了順利送聶正曆去九天劍派，打算把你扔到一個選秀裡去參加比賽。”
“聶平遠不是你父親嗎，怎麼還告訴我這個？”聶雪時絲毫冇懷疑她的話，這一看就是聶平遠乾得出來的事。
“他對我纔不好呢，而且我覺得這樣不公平！”聶客心正是好動的年齡，冇等他編完就跳了下去，抱著娃娃跑走了。
聶雪時輕歎一口氣，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樣，總是更加純真的。聶平遠能有這樣可愛率性的女兒，也算是他上輩子做過好事燒過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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